许禾下意识看向蒋允安和蒋辛平两兄妹，见他们面色平静，沉默着没说话，她抓了抓头试图活跃气氛：
“也对，毕竟小棉回来还没见过常青呢哈哈……”
“我先回房间休息了，哥哥和小禾也早点带着孩子们睡觉吧。”
蒋允安抿了抿唇，站起身就往楼上走。
蒋辛平看着妹妹的背影，眼神复杂，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许禾：“……好，允安，晚安。”
“晚安。”
蒋允安轻飘飘地回应了一句，就彻底消失在楼梯拐角。
蒋辛平如往常一般坐在角落里沉默寡言：“……”
之前忘记吹蜡烛，那根烛心已经燃烧到底座上，要不了多久就会化为一摊雪白的油蜡，冒出一缕青烟彻底熄灭。
许禾虽然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小棉失踪后，自己和老大忙于寻人，她回来的时候只知道似乎有人把蒋允安和常青困在A市，蒋辛平听到消息立马去找妹妹了。
她不知道他们在A市的哪个地方，裴青芽因为哥哥不在身边，晚上随时都会做噩梦惊醒。
戚晚也只是一个半大少年，让他们两个孩子独自待着她不放心。
于是只能在原地等待，守在裴青芽和戚晚身边。
等蒋辛平和蒋允安回来的时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当时蒋允安的眼眶通红，眼白中血丝蔓延，回来就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一连几天一个人都不搭理。
蒋辛平这个受害人倒是一脸平静，他看起来跟个没事人一样，还凭借着自己出色的厨艺去找了个工作，下了班就乐呵呵地守在妹妹房门口，从房门下的缝隙塞他省下来的食物。
许禾知道蒋辛平心里难受，现在人家自己在调节，她也不会主动去问这伤心事，而蒋允安的状态更不合适询问了。
知道常青是安全的之后，她再也没问过这件事。
他们那段时间的交谈几乎没有，不过在哥哥的无声陪伴下，蒋允安似乎渐渐恢复了起来，也主动去找了活干……
一切又恢复了平和，可队伍所有人，就连小小的裴青芽都懵懂地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戚晚心思最是敏感，明明很想知道常青在哪里，也憋在心里不问，直到上次突然问出口。
那恐怕也是他辗转反侧了几夜，才鼓起勇气问出口的吧。
自他加入车队之后，性格已经从原本的警惕凶恶的小狼变得乖顺腼腆起来，也许是把每个成员都当成了第二次拥有的亲人。
他在戈棉失踪的时候会担忧地整日盼望，在想常青的时候会整夜睡不着觉，还时刻照顾着比他还小的裴青芽。
十几岁的年纪，却有怎么也操不完的心。
许禾上前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轻声道：“很晚了，小七万带着妹妹先去睡觉吧。”
戚晚听话地点了点头，牵着还对窗户恋恋不舍的裴青芽往楼上走去。
小姑娘也乖巧地没有吵闹，只是那一步三回头的架势看得人心软。
“上去吧。”许禾在她怀里塞了包饼干，轻推着人往前走，“等我们青芽睡着了，哥哥和小棉姐姐就回来了。”
裴青芽攥紧手里的饼干，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接着心虚似地拉着戚晚往楼上走。
“哒哒哒——”的脚步声让许禾失笑，她听到了裴青芽嘀咕的什么:
“小禾姐姐每天都这样骗小孩！”
小小的奶音有些委屈和心虚，许禾也只能假装没听见，无声地叹了口气。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他们所自愿的意外，所有人都为此伤了心，没有谁怪谁的一说。
“走吧？”许禾拿起蜡烛，朝蒋辛平侧了侧头，“蒋哥。”
“嗯。”
蒋辛平从沙发上站起身，高大的身影缀在许禾身后，像一尊沉默的傀儡。
将蒋辛平送到他自己的卧室的时候，许禾张开手臂给了这个大块头一个拥抱，很快就退开了，无关情欲，只是来自朋友和伙伴的关心。
蒋辛平淡淡笑了笑:“回去吧，早点休息。”
直到看到许禾带着手中的烛火进了自己的房间，唯一的光亮消失不见，他这才转头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打火机，蒋辛平却攥着口袋里的冰凉外壳没有行动，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床铺，将自己一整个蒙进被子。
窗外没有月亮，漆黑的夜晚仿佛连空气都要掠夺过去，死寂的沉默无声流淌。
……
今晚是裴青芽缠着只要小哥哥陪自己，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只断断续续响起两道细细的交谈声。
一道是稚嫩可爱的娃娃，一道是清亮的少年。
“小哥哥，青芽想哥哥了。”
“老大很快就会回来的，等回来看到青芽妹妹再不睡，可是要挨骂的哦。”
“哦！”
“……那只能熬一点点。”
“青芽想吃糖。”
“晚上吃糖会长蛀牙的，明天再吃好不好？”
“明天能见到哥哥吗？青芽不吃糖。”
“肯定可以，能见到哥哥，也可以吃糖。”
“真的吗？不骗人？”
“不骗人。”
“拉钩！”
“行。”
“青芽睡觉了，小哥哥别吵青芽。”
“……好。”
“……”
……
夜色冰凉，戚晚见裴青芽这个小祖宗终于是被哄睡着了，他摸索着给小家伙盖严实了被子。
自己平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虚无中的天花板，却怎么也睡不着。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少年终于扛不住身体的沉珂睡意，眼皮耷拉两下彻底陷入沉睡。
意识进入了一个雪白的梦境，那是S市的冬日大街，行人在路上来来往往，穿着新衣服满脸喜气地互相打着招呼，毫不吝啬地送出祝福。
街边的店大部分已经打烊了，只有少数几家卖蜡烛鞭炮的便利店还敞开着，大门里透出温暖的灯光。
这些都是他最熟悉不过的场景。
戚晚愣了会，然后下意识往一个方向走去，慢慢地小跑起来，最后是狂奔！
风裹着寒气在耳边呼啸着，小脸和耳朵冻红成一片，他却丝毫没有在意，只一个劲地往前跑着，急急忙忙地差点撞倒街边摆红色对联的小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