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
罕见的阳光撒在阳台上，也落在早起的人身上，即便没多少温度也带来了一丝希望。
戈棉房间里的窗帘阻挡了外界的阳光，但生物钟还是让她睫毛颤了颤，张开了眼睛。
她下意识朝身侧摸去，却摸到了一片冰凉。
戈棉瞬间清醒过来，坐起身发现床上就自己一个人，小青芽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揉了揉脖颈，她拉开被子从还有着暖意的被窝里出去，寒气瞬间将她包围。
哆嗦着穿好棉服之后好了很多，戈棉捂着嘴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站起身去拉窗帘，随着窗帘的移动，戈棉眼前瞬间变亮，阳光从玻璃窗外照射进来。
她下意识闭眼往后缩了缩，阳光打在她光滑苍白的肌肤上，就像镀了一层金色的膜。
等适应了几秒，戈棉缓缓睁开眼，黑色的瞳孔此刻在阳光的照耀下透着澄澈的褐色，水光潋滟。
即便是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也不影响她这副好容貌的发挥，轻易就能吸引视线。
而楼下一道黑色的身影，正被吸引着仰头看去，裴闻翛漆黑的眼眸紧盯着那道倩影的动作，眼底是抹不开的晦暗痴缠。
明明站在阳光下，却无端像是在阴暗角落里无声觊觎。
……
戈棉下了楼，发现一楼大厅里空无一人，不知道是不是没醒。
从大门走出去，余光看见一抹黑色的人影，转头看去，是裴闻翛。
寒冷的天气里，他依然要温度不要风度似地只穿着单薄的黑色制服，五指修长，攥着一柄冰做成的铲子。
异能气息略过，一个用力，那铲子就碎倒在他身侧。
裴闻翛低眸看向铲子的尸体：“……”
戈棉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捂嘴咽下咳嗽的痒意。
说他在铲雪，倒不如说是在玩雪。
很孩子气的一幕，戈棉从前倒是没见到过裴闻翛的这一面，不免觉得新奇有趣。
她抬脚走下楼梯：“老大在做什么？”
裴闻翛像是被吓到一般，身形顿了顿，缓缓转头看过来。
初升的阳光落在戈棉柔软的发丝上，就像是镀了一层金边，女孩嘴角的笑意像浸了蜜糖一般。
“……铲雪。”
裴闻翛言简意赅地解释了一句，没有在意那碎掉的雪铲，抬步靠近戈棉，动作自然又熟练地牵起她的手。
“其他人还没醒，我带你去吃早餐。”
“好啊，不过……老大你怎么穿得这样薄？”
“我不冷。”
“……？”
之前不还是特别畏寒吗？
戈棉仰头疑惑地盯着他，裴闻翛半晌才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异能升级了，不怕冷了。”
“哦哦。”
戈棉没有怀疑，任裴闻翛牵着她带着走，眼里滑过一抹了然。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印证——只有拥有异能才能适应这个变化诡谲的世界。
裴闻翛带着戈棉走过了两条街，因为风系异能可以抵挡一些寒风，这一路倒还算顺利安稳。
这是一栋平平无奇的白漆平层，穿过厚厚的门帘，热气和嘈杂声都扑面而来。
戈棉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瞳里映满了琳琅满目的餐食店。
在电费紧缺的如今，这层楼里却亮如白昼，热腾腾的食物香味飘在空中，食客的交谈声喧闹无比。
这一幕像极了冬日里的校园食堂，热闹、安逸、温暖，在现在却莫名显得有些异样。
戈棉眼神奇怪地扫了一圈，发现绝大部分食客都是异能者，不过她现如今已经难以看出他们的异能等级了。
她侧头看向裴闻翛：“大家都来这里吃饭吗？”
裴闻翛帮她把脖子上的围巾拆下来拿在手里，带着人往座位走去，因为周围嘈杂的缘故凑近了戈棉的耳朵，声音低沉悦耳：“只有异能者过来，普通人的吃食都是直接送到家门口。”
戈棉点了点头，普通人在低温下怕是光走到这里都困难。
她抬手将挂在裴闻翛手臂上的围巾拿了回来，抬头看向一个包子铺：“这里吃饭需要用什么来换吗？”
那里正有几个异能者在买早餐，其中一个女孩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牌子，店员拿过来在上面鼓捣了一下就连同食物一起递了过去。
裴闻翛看了眼被拿走的围巾，又低头盯着戈棉苍白莹润的侧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似乎是没在意戈棉这个小小的举动，他嗓音一如往常地温和：“没错，在这里，一切物资都需要军功来兑换。”
戈棉见裴闻翛从怀里掏出一枚黑金色牌子，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
裴闻翛将牌子随意地塞到戈棉手心，就推着人往早餐店走：“快走吧，不然待会东西都凉了。”
戈棉下意识捏紧手心的东西，抬眸看着裴闻翛，但见他面色如常，什么也瞧不出来。
她抿了抿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里虽然不止一家早餐店，但是每家都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没有人因为位置而争吵，大家全都规规矩矩的。
戈棉对此有些好奇，即便在生活不算拮据的天塔族，每天还是会有几个人因为吃饭的事情发生一些摩擦。
毕竟现在天寒地冻的，物资少得可怜，尤其是食物，更是众人拼命争抢的东西。
每到那个时候，总是需要有护卫队的异能者出头才能制止这样的行为，可如今在这里却是全然没有迹象。
大家脸上都是一片平和，似乎并不担心什么。
看起来，A市的领导者们还是很有手段的。
戈棉看着他们平和的氛围若有所思。
“想吃什么？”
裴闻翛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戈棉这才发现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排到了，她简单扫了一眼橱柜里的东西，看向裴闻翛。
“包子就行。”
那店员看了眼两人，麻利地打包几个包子，裴闻翛接了过来，低眸笑着看戈棉。
“嗯，那阿棉赶快付钱吧。”
戈棉愣了一下，想起来手里的牌子，忙不迭递给店员。
店员不知道是因为太忙了还是什么，手忙脚乱地弄了许久，这才双手递给戈棉。
在她紧张和惊恐的表情下，以及裴闻翛带着淡淡笑意的眼神中，戈棉迟疑着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