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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寒风吹过武功城的城楼,卷起地上的枯叶,发出 “簌簌” 的声响。城门在颠簸的马蹄声中缓缓开启,沉重的木门与门轴摩擦,发出 “咯吱咯吱” 的异响,像是不堪重负的呻吟。马腾率领三万残军,在奔波了整整一夜后,总算摆脱了郭汜的追击,狼狈地涌入城内。

士兵们个个衣衫褴褛,甲胄上沾着干涸的暗红血迹与厚厚的尘土,有的甲片已经变形甚至脱落,露出里面磨破的粗布衣衫;有的士兵拄着断裂的长枪当拐杖,一瘸一拐地挪动,裤腿上还沾着泥点与血渍;有的互相搀扶着,脸色蜡黄,嘴唇干裂,眼中满是疲惫;连战马都喘着粗气,鼻翼扩张,嘴角挂着白色的泡沫,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步伐虚浮。整个队伍透着一股溃败后的颓丧,与几日前东征时旌旗招展、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

进城后,马腾便下令在城主府附近的空地上扎营。中军大帐匆匆搭起,灰色的帆布上还沾着路上的泥点与草屑,四角用粗绳固定在木桩上,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帐内只摆着一张破旧的榆木案几,桌面布满划痕,还有几道深色的污渍,旁边放着四把缺了腿的木椅,用石块垫着才勉强平稳。马腾跌坐在主位的椅子上,身体重重靠向椅背,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要把肺里的空气都吐出来。他的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 原本红润的面色此刻变得蜡黄,眼下泛着浓重的乌青,眼底满是血丝,连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胡须都乱糟糟的,沾着些许尘土与草屑,整个人透着一股心力交瘁的颓败。

马超、庞德、马岱三人围站在案几旁,神色同样凝重。马超的白袍早已被鲜血与尘土染成灰褐色,肩头的伤口刚用粗布草草包扎,暗红的血迹正透过布条缓缓渗出,在衣料上晕开一片;他微微垂着肩,左手下意识地按在伤口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眼中满是疲惫与不甘。庞德手持长刀,刀鞘上的铜饰早已失去光泽,刀身的血迹虽已用布擦拭,却仍能看到刀刃上深浅不一的缺口,那是昨日厮杀留下的痕迹;他站得笔直,却难掩眼底的倦意,眉头紧紧皱着,似在思索战局。马岱则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剑穗上的丝线已断了几根,随风轻轻晃动;他的脸色苍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脸上满是焦虑,时不时抬头看向马腾,似有话要说,却又迟迟未开口。

“这一切太不对劲了。” 庞德率先打破沉默,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像被寒风吹过般沙哑,目光扫过帐内三人,最后落在马腾身上,“长平观的守军数量至少有五万,城墙上的弩机与滚石数量,远不止陈宇说的两万守军能配备;郭汜本应被曹操牵制在长安,却突然率领五万精锐出现在长平观,这其中定有问题。是陈宇对长平观的军情判断失误,还是…… 曹操那边根本没有按计划袭击长安?”

马岱听到 “曹操” 二字,猛地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慌乱,声音微微颤抖:“不管是哪种情况,咱们现在都已陷入绝境,七万大军只剩三万,粮草、辎重全丢在长平观,连兵器都损失了大半,有的士兵甚至只能拿着断刀作战。接下来该怎么办?若郭汜率军追来,以咱们现在的兵力,怕是守不住武功城。”

马腾的手指紧紧攥着案几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指关节都微微凸起。他阴沉着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语气中满是怒火与不甘,声音带着几分嘶哑:“无论是陈宇判断失误,还是曹操未出兵,这一切都是陈宇一手操办的!联军此次大败,他必须负全责!若不是他信誓旦旦说守军不足两万,若不是他拍着胸脯保证曹操会牵制郭汜,咱们怎会倾全军之力攻城,陷入这般境地!”

“父亲,不如咱们退回陇西吧。” 马超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像是连说话都要用尽全身力气,“现在粮草断绝,兵将皆受伤不轻,有的士兵已经两餐未食,再硬撑下去,不用郭汜来攻,咱们自己就先垮了。退回陇西,至少能守住马家的根基,日后再图报仇。”

庞德点了点头,附和道:“当下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行。只是郭汜野心勃勃,绝不会放咱们轻易返回陇西。若他率军追击,咱们不据城而守,在平原上与他的精锐铁骑交锋,定会被他全歼 —— 武功城虽小,城墙却也有两丈高,或许能拖延些时日,为咱们争取撤退的机会。”

马腾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砰” 的一声闷响,案几上的陶碗被震得跳起,里面仅剩的一点清水洒在桌面上,顺着木纹缓缓流淌。手上传来的剧痛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语气逐渐冷静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咱们大败的消息,不出三日定会传到韩遂、陈宇耳中。韩遂与陈宇虽说和咱们联军,却各怀鬼胎,两人手握粮草,各自麾下还有一万兵马,他们怎会甘心让咱们安然退回陇西?说不定还会在半路上设伏,吞并咱们的残兵。”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三人,继续说道:“如今只能先拒守武功城,再给韩遂、陈宇那边谎报军情,就说咱们虽遇郭汜突袭,却只是小败,损失不足俩万,如今仍有五万大军暂据武功城,并未放弃东征,只等曹操袭击长安后方,便再次出兵。这样一来,既能稳住他们,不让他们起疑心,又能催促陈宇尽快联系曹操,还能让韩遂不得不运送粮草过来,他若不送,便是违抗联军号令,日后论功行赏,他便无理由争抢。”

“咱们还要继续东征?” 马超满脸疑惑,不解地看着马腾,眼中满是诧异,以现在的兵力,别说东征,就连守住武功城都难。

庞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连忙上前一步,轻声解释道:“孟起,这是将军的缓兵之计。咱们现在根本无力再东征,可若是贸然退兵,韩遂定会以‘联军未胜’为由扣下粮草,陈宇也可能率军阻拦咱们退回陇西 —— 只有装作仍要东征,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将粮草送来。等有了粮草,咱们再以‘兵力不足,需回陇西征兵’为由撤退,到时候他们便无话可说,咱们退与进,才有选择的余地。”

马超恍然大悟,连忙躬身说道:“父亲英明!是孩儿思虑不周,未能看透其中关节。”

马腾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疲惫,像是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都先下去安排吧。让大军分三批轮流休息,第一批先去城内的粮仓找些存粮,哪怕是粗粮,也得让士兵们填肚子;第二批士兵修缮城楼、加固城墙,将城内的石块与木材搬到城墙上,做好防御工事;第三批负责巡逻,警惕郭汜大军追击。马岱,你亲自带一队精锐亲兵,明日一早便出发,去找韩遂、陈宇要粮,记住,一定要装作信心十足,说话要硬气,不能让他们看出咱们的窘境,若他们推脱,便以‘联军主帅’的名义施压。”

“喏!” 三人齐声应道,声音虽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他们转身快步走出大帐,帐帘被风吹得来回晃动,将外面的寒气卷了进来。帐内只剩下马腾一人,他望着帐外漆黑的夜色,月光透过帐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他的眼中满是复杂,有对陈宇的愤怒,有对败局的不甘,更有对未来的担忧。他很清楚,这一步缓兵之计若是失败,马家经营多年的基业,怕是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与此同时,长平观的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烛火跳动着,将帐内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郭汜、张济、樊稠三人围坐在案几旁,案上摆着几碟小菜与一壶酒,菜已凉透,酒也只剩半壶,却无人有心思品尝。帐外传来士兵巡逻的脚步声,偶尔夹杂着战马的嘶鸣,衬得帐内愈发寂静。

“郭将军来得真是及时。” 张济率先开口,他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晃动着杯中剩余的酒液,酒液在杯壁上留下淡淡的痕迹。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庆幸,却难掩眼底的后怕,“马腾那老狐狸第二天就倾全军进攻,城墙上的守军一度快撑不住了,若不是之前从汧县、陈仓撤回的两万守军及时支援,咱们怕是真的挡不住他的猛攻。还有那个陈宇,大战开始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前说好要袭击马腾后方,断他粮草,却迟迟不出手,害得咱们损失了近两万兵马,城墙上的士兵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樊稠也皱着眉头,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发出 “笃笃” 的声响,语气带着几分不满,甚至有几分愤怒:“陈宇此人怕是有异心,之前与咱们在汧县、陈仓演戏时,就处处透着古怪,每次‘溃败’都恰到好处,像是故意保存实力;如今更是临阵脱逃,连消息都不传一个,以后怕是不能全信他。等收拾完马腾,咱们得亲自去找他问清楚,到底想干什么!”

郭汜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像是早已看透一切。他端起酒杯,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滴在衣襟上,他却毫不在意,语气带着几分嘲讽:“非也。陈宇消失并非有异心,他早派人给李儒先生传信,说要迂回韩遂的粮道,断了马腾的后路 —— 这小子倒是会算计,想借咱们的手削弱马腾,自己再坐收渔利,等着捡现成的便宜。”

张济、樊稠两人闻言,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脸上的不满瞬间消散。张济笑着放下酒杯,语气带着几分释然:“原来如此!陈宇这小子还算识时务,知道跟着咱们才有好处,没敢真的背叛。不然等咱们收拾完马腾,接着就该收拾他了,到时候让他知道,背叛咱们的下场。”

“收拾他是必然的。” 郭汜端起酒壶,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酒液溅在杯外,他却毫不在意。眼中闪过一丝阴恻恻的光芒,语气带着几分狠厉:“就算他断了马腾的粮道,立下功劳,想要凉州牧的位置,也没那么容易。这凉州牧之位,给你们两位将军,也比给一个外人强 —— 你们跟着我出生入死,早该有自己的地盘。”

张济、樊稠两人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起身拱手,动作幅度之大,险些碰倒案上的酒杯。他们的脸上满是激动,语气满是奉承:“多谢郭将军提携!若真能得到凉州牧之位,我二人定当全力辅佐将军,唯将军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郭汜很享受两人的吹捧,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像是掌控了全局:“好了,不必多礼。现在马腾虽退到武功城,却仍有两万多兵马,若是给他喘息的机会,日后必成大患。明日一早,长平观留下两万守军,守住咱们的后路;咱们率八万大军直取武功城 —— 等打下武功城,便一路西征,把陈宇、韩遂统统歼灭!到时候,整个凉州的土地与百姓,都是咱们的!”

“将军英明!” 张济、樊稠齐声应道,眼中满是兴奋与贪婪,仿佛已经看到了凉州的土地与财富。他们转身快步走出大帐,去安排明日的进军事宜,脚步轻快,与来时的凝重判若两人。

帐内只剩下郭汜一人,他走到挂在帐壁上的舆图前,手指在武功城、金城郡的位置轻轻滑动,指尖划过舆图上的河流与山脉,眼中的贪婪之色更甚,像是要将整个凉州都纳入掌控。他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得意:“陈宇啊陈宇,你以为借咱们的手除掉马腾,韩遂就能独占凉州?没那么容易。等收拾完马腾、韩遂,下一个就是你!这凉州,终究是我郭汜的!”

说罢,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手臂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后,他转身走出大帐,凛冽的寒风扑面而来,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他对着帐外的亲兵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令下去,全军连夜休整,让炊事兵尽快准备食物,士兵们吃饱喝足后,明日天不亮便拔营,务必在午时前抵达武功城下!”

“喏!” 亲兵躬身应道,声音洪亮,转身快步去传达命令。长平观内瞬间忙碌起来,士兵们从帐篷内走出,有的去领取干粮,有的去喂养战马,有的则检查兵器与盔甲,火光从各个帐篷内透出,将整个营地照得灯火通明,直至深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夹杂着马粪与草料的味道,预示着明日的大战。 两天后,武功城的东门外,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将阳光都染成了土黄色。马蹄声震耳欲聋,像是沉闷的雷声,从远方缓缓逼近。郭汜率领八万大军兵临城下,黑色的军阵从城门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密密麻麻的士兵像蚂蚁般聚集,望不到尽头。郭汜身披黑色战甲,甲片上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手持长枪,枪尖直指天空,立于军阵前方的高台上,目光锐利地扫过武功城的城墙,像是要将城墙看穿。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带着几分狠厉,透过亲兵的号角传遍全军:“马腾,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随着他一声令下,攻城战正式打响。数万士兵如潮水般朝着城墙冲去,前排的士兵推着数十架云梯,云梯顶端裹着厚厚的铁皮,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光;他们弯腰前行,手中的盾牌挡在身前,脚步飞快,朝着城墙下冲去。两侧的弩兵则排成三排,对着城墙发射弩箭,密集的弩箭如飞蝗般朝着城墙上的守军射去,箭尖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咻咻” 作响,有的甚至射穿了城墙上的木栏,钉在青砖上,箭尾微微颤动。

马腾早已在城墙上做好了防御准备。他身披亮银战甲,战甲边缘虽有磨损,却依旧透着威严,他手持弯刀,站在城楼边缘,目光扫过下方汹涌而来的敌军,高声喊道,声音透过寒风传遍城墙:“儿郎们!守住城墙,就是守住咱们的性命!若城破,咱们的家人都会被郭汜屠戮!随我杀!为了陇西,为了家人,死战到底!” 城墙上的守军虽然只有三万,且大多带伤,却在马腾的激励下爆发出惊人的斗志。他们举起盾牌,紧紧靠在一起,形成一道临时的盾墙,挡住敌军的弩箭,“砰砰” 的撞击声不绝于耳;有的士兵则搬起碗口大的滚石,朝着城墙下的敌军狠狠砸去 —— 滚石如冰雹般落下,砸在云梯上,将攀爬的士兵砸得脑浆迸裂,鲜血顺着云梯向下流淌,在地面上积成一滩;另一侧的士兵则提起装满火油的陶罐,陶罐的封口早已打开,刺鼻的气味随风飘散,他们顺着城墙缝隙倒下火油,火油在墙根积成一片,随后点燃火折子,扔向火油 —— 瞬间,城墙下燃起熊熊大火,火舌高达丈余,像一条红色的巨龙,顺着云梯向上蔓延,将攀爬的士兵烧得惨叫连连,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与皮肉燃烧的恶臭,充斥着这惨烈的战场。

马超身披白袍,像一面不屈的战旗。他手持虎头湛金枪,枪杆上的虎头纹路被汗水浸得发亮,每一次挥舞都带着呼啸的劲风,卷起城墙上的碎石与尘土。他在城墙上来回奔走,脚步轻快如猎豹,目光锐利如鹰隼,哪里的守军阵脚松动,哪里传来士兵的惨叫,他便立刻疾奔而去 —— 城垛旁,一名士兵被敌军长刀划伤臂膀,惨叫着后退,马超瞬间冲到,金枪横扫,将那名敌军挑下城墙;城墙中段,三架云梯同时架起,敌军士兵如蚂蚁般攀爬,他纵身跃起,枪尖连刺,三名敌军相继坠落,城墙上的守军士气瞬间大振。

就在此时,一名敌军士兵借着城墙下大火的浓烟掩护,悄无声息地爬上城垛,他手中长刀映着火星,泛着冷冽寒光,目光死死锁定正俯身指挥士兵搬运滚石的马腾,猛地从城垛后窜出,长刀朝着马腾后背狠狠砍去,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马超恰在不远处斩杀一名敌军,眼角余光瞥见这致命偷袭,心脏骤然一紧,来不及呼喊,双脚在城墙砖面上猛地一蹬,碎石簌簌掉落,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纵身跃起,白袍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弧线。“铮!” 的一声脆响,精铁枪杆与钢刀狠狠相撞,火星四溅,那名敌军只觉一股巨力顺着刀身传来,手腕剧痛,长刀险些脱手,虎口被震得发麻。不等敌军反应,马超借着下落力道,枪尖斜挑,将其狠狠挑下城墙,敌军惨叫着坠入下方火海,瞬间被火焰吞噬。

“守住这里,绝不能让敌军上来!” 马超转身对着身旁几名因震惊而失神的守军士兵喊道,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却依旧沉稳有力,像一记重锤敲醒众人。他抬手抹去脸颊上的血珠,目光扫过城墙,继续朝着战事最危急的东段冲去。

城墙下的城门内侧,庞德正率领一队精锐士兵死守。城门早已用三根粗木交叉加固,木缝中塞着碎石与铁钉,可门外传来的冲车撞击声依旧震耳欲聋 ——“咚咚!咚咚!” 每一次撞击都让城门剧烈颤动,木缝中渗出细小的木屑,连地面都似在微微颤抖。庞德身披黑色战甲,手持长刀,刀身泛着冷光,他眼神锐利地盯着城门,像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对身旁的士兵说道:“都握紧兵器!等城门被撞开,咱们便与敌军血战到底,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让他们踏入城内半步!”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虽带着疲惫,却满是决绝,他们紧紧握着刀盾,肩膀抵着粗木,手臂因用力而肌肉紧绷,连青筋都凸起。

城墙外的高台上,郭汜看着攻城战陷入胶着,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太阳已升至半空,阳光透过硝烟,变得格外刺眼,可武功城的城墙依旧牢牢掌控在马腾手中,己方伤亡已超过两万,却连城门都未攻破。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刀刃指向城墙,高声喊道:“全军压上!谁第一个登上城墙,赏黄金千两,封校尉!拿下武功城,城内财物美女,任你们挑选!”

重赏之下,敌军士兵的士气瞬间高涨,原本因伤亡产生的畏惧荡然无存。他们嘶吼着冲向城墙,有的顶着盾牌,不顾火舌灼烧,踩着同伴的尸体向上攀爬;有的抱着守城士兵的腿,将其拖下城墙,一同摔入火海;还有的甚至用牙齿咬着敌军的手臂,同归于尽。城墙上的滚石与火油渐渐耗尽,守军的抵抗越来越艰难,惨叫声此起彼伏。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太阳高悬在天空,阳光透过硝烟,将战场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红。城墙上的守军已伤亡过半,有的士兵手臂被箭射中,鲜血顺着手臂流下,却依旧咬着牙,用另一只手挥舞着断刀;有的士兵腿被滚石砸伤,便坐在地上,用刀砍向攀爬的敌军脚踝;还有的士兵连兵器都没了,便抱着敌军滚下城墙,一同坠落。马腾身披亮银战甲,战甲上已沾满暗红血迹,手臂被弩箭擦伤,鲜血透过布条渗出,却依旧站在城墙边缘,手持弯刀指挥士兵抵抗,声音因沙哑而变得低沉,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就在郭汜以为武功城即将被攻破,甚至已在心中盘算破城后的处置时,一名亲兵骑着快马,从后方疾驰而来。那亲兵浑身是尘,盔甲上满是血迹,连战马都喘着粗气,嘴角挂着白沫。他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冲到郭汜面前,膝盖在地上磕出两道血痕,手中高举着一封染血的书信,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将军!长安急报!李傕将军派亲信送来的,说长安…… 长安危急!”

郭汜心中一紧,连忙俯身接过书信,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他展开信纸,只见上面的字迹潦草不堪,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长安陷落,天子被曹操劫往许昌,速回援长安!” 十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指发麻。“什么?!” 郭汜猛地瞪大双眼,手中的书信 “啪” 地掉在地上,他不敢置信地看着亲兵,心中的不安如潮水般翻涌,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快!全军撤退!立刻回援长安!” 郭汜反应过来,高声吼道,声音带着几分急促与慌乱。长安是他的根基,没了长安,就算拿下武功城,也成了无根之萍,甚至可能被曹操与马腾前后夹击。亲兵们不敢耽搁,立刻骑着快马,在战场上穿梭,传达撤退的命令。

正在攻城的敌军士兵听到撤退命令,纷纷停下进攻,朝着后方退去。有的士兵还在犹豫,却被身后的同伴推着撤退,整个军阵瞬间乱作一团。

城墙上的陇西军看着突然撤退的敌军,眼中满是疑惑,却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城墙上,大口喘着粗气,身上的伤口传来阵阵剧痛,可他们却毫不在意 —— 武功城,总算守住了。

郭汜率领大军,朝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身后形成一道长长的黄龙。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夺回长安,救出天子,否则,他将彻底失去争夺天下的资本。可他不知道,此时的长安早已换了主人,他的回援,不过是徒劳无功。

时间倒回两天前的长安。晨曦刚染亮长安的城墙,将青砖照得泛着暖光,城外的官道上突然扬起滚滚尘土,曹操率领的三万精锐已悄然抵达。玄色的 “曹” 字军旗在风中猎猎作响,旗下的骑兵们勒住战马,马蹄踏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泥点,整个队伍静得只剩呼吸声,像一头蛰伏的猛兽,隐藏在尘土之后,等待着突袭的信号。

长安城的相府内,李傕正坐在议事厅内,手中攥着从长平观传来的战报,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 马腾退守武功城,郭汜大军缴获粮草辎重无数,再过几日,便能拿下武功城,进军凉州。他猛地将战报拍在案上,木案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大笑对身旁的亲兵说道:“传我命令,让郭汜务必全歼马腾残部,拿下武功城后,立刻向凉州推进,再拿下韩遂、陈宇!待平定凉州,咱们便挟天子以令诸侯,整个天下,都是咱们的!”

亲兵刚要转身,府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嘚嘚嘚” 的声响像催命符般传入厅内。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膝盖在地上磕出两道血痕,脸色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声音带着哭腔:“将军!不好了!城外发现大量敌军,打着‘曹’字旗号,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至少有三万兵马,已经快到城门下了!” “什么?!” 李傕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佩剑撞在案角,发出 “当” 的一声脆响,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斥候,“曹操?他怎么会突然袭击长安??” 他脑海中一片混乱,如今城内仅余两万老弱残兵,多是临时从民间征召的民夫,有的甚至还拿着锄头、镰刀,连兵器都握不稳,根本无法抵挡曹操的精锐。他慌乱地在厅内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额头上渗出冷汗,突然想起还在长平观的樊稠、郭汜,连忙对亲兵吼道:“快!快传我将令,让樊稠、郭汜即刻率五万大军回援长安!就说曹操偷袭,长安危急,若失了都城,咱们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亲兵不敢耽搁,抓起案上的令旗,转身便骑马冲出将军府,马鞭甩得 “啪啪” 响,朝着长平观的方向疾驰而去。可远水难救近火,就在李傕调兵的间隙,城外已响起震天的喊杀声,像惊雷般炸响在长安上空,连相府内的地砖都似在微微颤抖。城外的曹操勒住战马,手中的长剑指向长安城门,剑身在晨曦中闪着冷冽寒光,声音洪亮如钟,穿透了喊杀声:“全军听令!突袭长安,解救天子!拿下城门者,赏百金,封校尉!后退者,斩!”

“杀!” 三万精锐齐声呐喊,声音震得空气都在颤抖,连城墙似乎都晃动了几分。骑兵们率先冲锋,马蹄如雷,朝着城门冲去,马背上的士兵手持长刀,眼神锐利如刀;步兵们举着盾牌,组成一道坚固的盾墙,紧随其后,手中的长枪从盾牌缝隙中伸出,像一排锋利的獠牙,朝着城门推进。

城墙上的守军本就心惊胆战,见曹操大军来势汹汹,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有的士兵甚至扔下弓箭,转身就往城内跑,嘴里还喊着 “曹军来了!快跑啊!”,像一群受惊的鸟兽。守城校尉气得脸色铁青,拔出佩剑斩杀了两名逃兵,鲜血溅在城墙上,他嘶吼着:“放箭!快放箭!谁再敢逃,这两人就是下场!”

可士兵们早已没了斗志,射出的箭稀稀拉拉,有的甚至连城门都没射到,便落在了地上。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曹军的骑兵便冲到城门下,“轰” 的一声,攻城锤撞在城门上,木质的城门发出不堪重负的 “咯吱” 声,仅一次冲击,便被撞出一道裂缝。又撞了两次,“砰” 的一声巨响,城门彻底被撞开,木屑飞溅,曹军如潮水般涌入城内,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驰而去,沿途的残兵根本无法阻拦,只能四散奔逃,有的甚至跪地投降。

李傕在将军府内听到城门被破的消息,吓得魂不附体,连盔甲都没来得及穿,只披了一件外袍,便召集剩余的兵马,试图在皇宫外阻拦曹军。可他的兵马哪里是曹军的对手,刚一交锋便溃不成军,士兵们纷纷弃械投降,有的甚至调转矛头,帮曹军指引皇宫的方向。李傕见势不妙,带着少数亲信,从西门仓皇出逃,连家眷、财物都顾不上带走,一路朝着凉州方向狂奔,身后的喊杀声越来越远,却依旧让他心有余悸。

皇宫内的德阳殿中,汉献帝刘协正坐在龙椅上,脸色苍白得像纸,双手紧紧攥着龙椅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殿外的喊杀声、惨叫声不断传来,夹杂着兵器碰撞的 “叮叮当当” 声,像一把把尖刀刺在他心上,让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身边的宦官们也吓得瑟瑟发抖,有的躲到了柱子后面,有的甚至瘫坐在地上,连哭都不敢大声,整个大殿内弥漫着绝望的气息。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踏踏踏” 的声响带着威严,打破了殿内的死寂。紧接着,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陛下,臣曹操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汉献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只见曹操身披铠甲,铠甲上还沾着暗红血迹,手持长剑,快步走进殿内,身后跟着夏侯渊、夏侯惇等几名将领,个个威风凛凛,带着一股铁血之气。曹操走到殿中,“噗通” 一声跪倒在地,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臣曹操,拜见陛下!郭汜、李傕霍乱朝政,残害忠良,搜刮民脂民膏,致使陛下蒙尘,百姓流离失所。臣今日率军突袭长安,已击溃敌军,李傕仓皇出逃,长安已重归陛下掌控!”

汉献帝看着曹操,眼中满是激动,泪水忍不住滑落,顺着脸颊滴在龙袍上,晕开一小片水渍:“孟德…… 朕还以为…… 再也见不到忠臣了…… 这些日子,朕每日都活在恐惧中,生怕郭汜、李傕会对朕不利……” 他站起身,快步走下龙椅,想要扶起曹操。曹操连忙起身,上前一步扶住汉献帝的胳膊,语气诚恳:“陛下乃九五之尊,怎可轻易动步?折煞臣了!如今长安虽已收复,可郭汜、樊稠的十万大军仍在回援的路上,且城内还有不少李傕的旧部潜伏,人心未稳,恐非久留之地。臣恳请陛下迁都许昌,许昌地处中原腹地,物产丰饶,百姓安居乐业,且臣已在那里布下五万重兵,筑起高墙,定能护陛下周全,远离战乱之苦。” 汉献帝早已对长安的战乱感到恐惧,听闻曹操愿意保护自己,还能远离战火,连忙点头,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准奏!朕便依孟德之言,迁都许昌!只要能远离战乱,让朕安稳度日,朕什么都答应!”

曹操心中暗自得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脸上却依旧恭敬:“臣遵旨!臣这就安排人手,挑选两万名精锐骑兵护送陛下前往许昌,再派五千步兵清理城内残敌,确保陛下启程前长安无虞。” 说罢,他转身对夏侯渊下令,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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