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内的激战尘埃落定,胡人凶灵烟消云散,而最大的威胁——玄尘道人,已被罚恶司李魂使随手禁锢,如同拎小鸡般由唐雨薇用拘魂索牵着,踏入那缓缓闭合的空间裂缝,前往阴司接受审判。至于他将面临怎样的地狱刑罚,阳间的苏念等人已无从知晓,也暂时无暇顾及。
原本喧嚣震天的黑石滩山谷,骤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地下溪流潺潺的水声,以及风吹过黑色怪石发出的呜咽,提醒着众人此地依旧凶险未除。
青光结界早已散去,那块承载了千年英灵血誓的石碑,在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后,光华内敛,变得更加古朴沧桑,仿佛只是一块普通的顽石。
钟浩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毫无形象地大口喘气:“妈呀……总算结束了……那老杂毛被带走了?便宜他了!应该让道爷我再骂他三百回合!”
墨小雨也松了口气,挽着钟浩然手臂的力量稍稍放松,但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周围弥漫不散的煞气:“玄尘虽被带走,但这翠微湖的煞穴根源未除,嵩岳公司也可能还有后手。此地不宜久留。”
苏念没有立刻回应,他站在原地,闭目感应着怀中神农葫芦。葫芦内,三百汉军英魂的气息平稳,正在葫芦独特的空间内静静温养,那股跨越千年的铁血战意暂时蛰伏,却与他心神相连,如同一支沉睡的劲旅。这份意外的“底牌”,让他肩头责任更重。
他睁开眼,渡厄金瞳再次扫视整个山谷,尤其是那煞气最为浓郁的中心——原本白骨法坛所在的湖心岛下方深处。
“玄尘被拘,我们失去了直接逼问情报的机会。但翠微湖的隐患必须解决。”苏念声音沉稳,“这煞穴并非天然形成如此酷烈,其核心似乎还残留着一股极其恶毒古老的诅咒之力,正是这股力量,使得此地怨气千年不散,甚至能被玄尘轻易利用。”
墨小雨闻言,立刻拿出山河盘,虽然指针依旧不稳,但她结合之前勘测和苏念的提示,仔细推演起来:“不错……这煞穴的‘势’很不对劲。寻常古战场,怨气虽重,但历经千年,大多会逐渐沉淀或自然消散。此处却如同一个不断滋生的毒瘤,怨气反而愈发凝练……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了,不断产生新的怨念。”
她蹲下身,抓起一把暗红色的泥土,又看了看那条渗出的地下溪流:“水土皆含剧毒煞气,源头就在那湖心岛下。若不能净化根源,即使暂时平息,日后也必成祸患,甚至可能孕育出更可怕的东西。”
钟浩然凑过来,看着那黑红色的湖水,咂舌道:“那咋办?咱们又不能像地府那样直接把整个湖搬走填了。难道要下去把那个诅咒挖出来?”
苏念目光坚定:“唯有彻底净化源头,方可一劳永逸。我需亲自下去一趟。”
“不行!太危险了!”墨小雨立刻反对,“湖底情况不明,那诅咒连玄尘都要借助法阵才能利用,你独自下去……”
钟浩然也跳起来:“老大!我跟你一起去!好歹有个照应!”
苏念摇摇头:“湖底煞气浓度远超想象,更有诅咒核心的反噬之力。浩然你的雷法至阳,反而可能激化煞气冲突。小雨你需要在外接应,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指嵩岳公司或其他意外)。而且……”
他看了一眼趴在自己肩头、精神似乎好转一些的布欧,“有布欧陪我下去,足以应对大部分危险。它的白虎煞气,某种程度上与战场煞气同源,反而更容易接近核心。”
布欧似乎听懂了,“喵呜”一声,用脑袋蹭了蹭苏念的脸颊,表示同意。
墨小雨和钟浩然知道苏念决定的事很难改变,而且分析得确有道理。墨小雨咬牙道:“那好!我在岸上布置‘引灵归元阵’,尽可能接应和疏导你净化时可能溢出的能量。浩然,你负责警戒四周!”
钟浩然重重点头:“包在我身上!保证连只煞气蚊子都飞不过来打扰你们!”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行动。墨小雨在山谷相对安全的一角,利用随身携带的灵石和符箓,开始精心布置阵法。钟浩然则手持桃木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山谷入口和悬崖上方。
苏念则抱着布欧,再次来到冰冷的翠微湖边。他深吸一口气,将状态调整至最佳。这一次,他没有使用分水玉符,而是运转体内第六境洞虚期的磅礴灵力,在体外形成一层坚实的护体罡气,同时将悬壶一脉特有的生生之气蕴含其中,以期能中和部分煞气侵蚀。
“我们走吧,布欧。”苏念轻声道,一步踏入漆黑如墨的湖水中。护体罡气将湖水排开,形成一个小型的气泡。布欧蹲在他肩上,琥珀色的瞳孔在幽暗的水下闪烁着微光,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下潜的过程比上次更加压抑。越靠近湖心岛下方,水温越低,煞气越浓,甚至开始凝聚成各种狰狞的幻象,不断冲击着苏念的心神。但苏念谨守灵台,度厄金瞳穿透重重黑雾,牢牢锁定着那股诅咒之力的源头。
终于,他再次来到了那巨大的煞穴漩涡之前。玄尘布置的白骨法坛已被李魂使的威压震碎,但那漩涡中心,一点暗红色的、如同心脏般搏动不息的光源,却依旧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那就是诅咒的核心!
靠近观察,苏念发现那暗红光点周围,隐约浮现出一个身披兽皮、头戴骨冠、面容扭曲的胡人萨满虚影!那萨满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正是他临死前发出的诅咒,将这片土地化为了绝地!
似乎是感应到生人的靠近,那萨满虚影猛地睁开眼睛,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整个煞穴漩涡瞬间狂暴起来,无数被诅咒侵蚀的怨灵如同潮水般向苏念扑来!
“布欧!”苏念低喝。
“喵嗷——!”布欧发出一声威严的虎啸,虽然未现真身,但神兽血脉的威压足以让那些怨灵速度一滞。
苏念趁机双手结印,将精纯的悬壶灵力化作无数闪烁着青光的净化符文,如同雨点般射向那诅咒核心!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悬壶济世,净化邪源!敕!”
净化之力与诅咒之力猛烈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整个湖底都在震颤!那萨满虚影发出痛苦的哀嚎,更加疯狂地催动煞气反扑!
一场凶险的净化与反净化拉锯战,在幽深的湖底展开。苏念能否成功净化这千年诅咒?岸上的墨小雨和钟浩然,又将面临怎样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