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台红色跑车的刺耳警报声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这片死寂的城区炸开时,靠在窗边的秦酒知道,格伦和瑞克的逃亡计划开始了。
噪音如同磁石,将周围游荡的行尸成群结队地吸引过去。
她也知道,随之而来的,是那个被铐在天台水管上的莫尔·迪克森,将被他的“临时队友”们无奈遗弃。
但她并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瑞克在成功与格伦等人汇合后,曾急切地想要返回之前安置秦酒的那栋民居。
当他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他留给她的那瓶水原封不动地放在桌上时,一股混合着疑惑和惊慌的情绪攫住了他。
那个看起来如此柔弱的女孩,能去哪里?会不会遇到了危险?
但行尸正在聚集,队友们在催促,时机稍纵即逝,他根本没有机会仔细搜寻,只能带着满腹的忧虑和愧疚,先行离开。
秦酒并不知晓瑞克的这番心理活动,她正慢悠悠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如同逛自家后花园般,向着百货商场的方向走去。
得益于格伦制造的混乱,沿途的行尸稀疏了不少。
她甚至还有闲心溜进一家高档服装店的废墟,给自己换上了一身更合身、料子也更舒适的深色运动装,还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双肩包塞满了她觉得有用的“杂物”。
做完这一切,她才不紧不慢地通过相邻建筑的楼顶,如同猫一般轻盈地踏入了莫尔所在的那栋商场天台。
还没完全走近,那夹杂着愤怒、绝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的干嚎就传了过来。
“老天爷!你他妈的行行好!”
“救我!谁来救救我!”
“求你了!现在就帮帮我!给我一条他妈的出路!任何出路都行!”
声音嘶哑,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
“好吵……”
秦酒内心吐槽,吵到我眼睛了。
这男人连求救都这么聒噪。
但她脸上迅速切换成了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同情,脚步放轻,如同受惊的小鹿般慢慢靠近,用她那带着柔软口音的英语,怯生生地开口:“噢,天哪……先生?”
“你需要帮助吗?”
正陷入自我崩溃与对上帝咒骂循环中的莫尔,被这突如其来的、清泉般柔美的女声猛地拉回了现实。
他愕然抬头,污秽和汗水混合着糊在他脸上,灰白色的短发也黏成一绺一绺,显得狼狈不堪。
然后,他看到了她。
逆着身后城市破败的天光,一个娇小的东方女孩站在那里。
黑色的长发束成了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张白皙得近乎剔透的瓜子脸。
五官精致得如同瓷娃娃,一双黑色的眼眸像是浸在水里的黑曜石,此刻正带着一丝惶恐和纯粹的善意望着他。
她穿着合身的运动装,勾勒出纤细却不失柔美的线条,与这末日环境格格不入,仿佛误入废墟的精灵。
莫尔一时间看得有些发怔,连嘴里的咒骂都忘了。
他见过不少女人,但在这种鬼地方,见到这样一个干净、美丽,而且看起来柔弱无害的极品,简直是天方夜谭。
“嘿……嘿!”
他回过神来,试图找回自己那副混不吝的腔调,但声音因为之前的嘶吼和此刻的惊讶而有些变调。
“看看这是谁?一位迷路的天使吗?”
“宝贝,你可是我这几天见过最棒的风景了!”
他晃了晃被手铐锁住的手腕,金属链条哗啦作响,“如你所见,我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秦酒内心翻了个白眼,面上却依旧是那副纯良的样子:“你……你被锁住了。”
“我该怎么帮你?”
她走上前几步,但又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打量着那副手铐。
“找个撬锁工具?”
“或者一把该死的钢锯!什么都行!”
莫尔急切地说,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点什么。
秦酒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从她那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新双肩包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掏出了一根细长的、被磨尖了的铁丝——这是她刚才“扫货”时的收获之一。
“我不知道这个行不行”
她怯生生地将铁丝递过去,手指微微颤抖,“我在下面找到的……”
莫尔眼睛一亮,几乎是抢一般抓过那根铁丝:“行!太行了!”
“宝贝,你真是我的幸运星!”
他立刻埋头,开始用他那显然并不陌生的技巧,对付起那副禁锢他的手铐。嘴里还不忘叨叨着:“等着,等莫尔大哥恢复自由,一定好好‘报答’你……”
秦酒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笨拙却又异常专注地捣鼓着锁眼,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经过一番折腾,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手铐终于松开了。
莫尔如释重负地甩脱了金属的束缚,活动着僵硬酸痛的手腕,脸上重新露出了那种标志性的、带着痞气和侵略性的笑容。
他站起身,个子高出秦酒一大截,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在她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上停留了片刻,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走吧,小兔子,这地方可不适合野餐。”
他一把抓起旁边工具箱里放着的螺丝刀,率先向天台出口走去。
脱离了险境,莫尔那狗改不了吃屎的嘴臭立刻全面复苏。下楼的过程中,他骂骂咧咧,言语粗俗,将t仔、格伦、瑞克,以及所有抛弃他的人诅咒了个遍。
“那个黑鬼!竟敢阴我!等着,老子一定要回去打爆他的头!”
“还有那个骑马的警长,装什么好人!一拳太便宜他了!”
“一群废物!懦夫!”
秦酒跟在他身后,沉默地听着,内心却在飞速思考。
这样充满怨恨的莫尔,即使现在被她“救”了,对团队的敌意依然是个巨大的隐患。
看来,得想办法让他亲眼看到,或者至少相信,团队后来是回去救过他的。
否则这颗仇恨的种子会一直埋着,指不定什么时候爆炸。
两人在废弃的街道上穿行,最终找到了一台还能发动的老旧轿车。
莫尔粗暴地砸开车窗,接上线路,熟练地启动了车子。
引擎的轰鸣声中,莫尔依旧没有停止他的抱怨和复仇计划,方向盘被他拍得啪啪响。
秦酒观察着窗外的路况,心中有了计较。在一个岔路口,她轻轻扯了扯莫尔脏兮兮的衣角。
莫尔不耐烦地转过头:“怎么了,小兔子?害怕了?”
秦酒仰起脸,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内显得格外清澈,她指着前方那条明显是主道的路,轻声问:“迪克森先生……这条路,是去你们营地的唯一的路吗?”
莫尔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是又怎样?怎么,小妞你不想去营地?”
“觉得那里规矩多?”
他凑近了一些,带着汗味和烟草的气息扑面而来,“你要是想和莫尔私奔的话,莫尔也会考虑考虑的哦?”
他的手甚至不安分地想要伸过来捏她的脸。
秦酒强忍着给他一个过肩摔的冲动,微微低下头,长发滑落遮住了她瞬间黑掉的半边脸,声音却伪装出一丝害羞的颤音:“不……不是的。”
“我只是问问。”
确认了这是唯一路径后,秦酒内心默念:“老天爷,帮个忙?”
仿佛是响应她的召唤,车子猛地一顿,引擎发出一阵无力的呜咽,随后彻底熄火,停在了路中央。
“操!”
莫尔狠狠砸了一下方向盘,嘴里爆出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他下车,暴躁地踹了几脚轮胎,检查了一下,最终骂骂咧咧地得出结论:“妈的,没油了!”
“真是见了鬼了!”
他回头看着也跟着下车,背着她那个双肩包的秦酒,没好气地说:“走吧,小妞!”
“看来今晚我们得在这鬼地方找个窝过夜了!”
秦酒背好包,平静地看着他,纠正道:“我不叫小妞,我叫秦酒。”
莫尔嗤笑一声,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率先朝路边的林地走去:“无所谓,小兔子、小妞、秦……随你怎么叫,反正你以后跟着莫尔大哥混就行了。”
秦酒看着他那嚣张跋扈的背影,内心几乎在哀嚎:“呜呜呜谁来救救我!这人怎么能这么烦!为什么他能有达里尔那样一个深情又靠谱的好弟弟?!这不科学!”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大致朝向采石场营地的方向,在渐沉的暮色中跋涉。
天色彻底黑透前,他们幸运地找到了一栋孤零零的林间小屋。
莫尔打头阵,端着猎枪,粗暴地踹开门,进去检查了一圈,确认没有行尸和活人后,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那姿态松弛得仿佛回到了自己家,差点没把跟在后面的秦酒看呆。
他目标明确,开始翻箱倒柜,最终还真让他从某个角落里翻出了半瓶不知道什么牌子的威士忌。
他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宝藏,拿起酒瓶就瘫倒在布满灰尘的沙发上,拧开瓶盖,仰头就灌了一大口。
“哈——!”
他满足地哈出一口酒气,仿佛一天的晦气都随之散去。
秦酒则小心翼翼地选择了他对面的那张单人沙发,蜷缩上去,从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和水,小口小口地啃着,表面上平静无波,内心早已吐槽翻天了,这家伙是酒鬼转世吗?
在这种环境下还敢这么喝?
万一晚上有行尸摸过来,或者别的什么危险,他醉成死猪,难道要我这个“柔弱”少女拖着他逃命吗?
眼见着他又灌了几口,脸上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眼神也有些飘忽,秦酒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带着关切:“迪克森先生,请你不要喝太多,会醉的。”
“我这里还有点吃的,你要不要……” 她说着,递过去半块压缩饼干。
然而,她的手刚伸到一半,就被莫尔猛地抓住手腕!
酒劲上头的男人,力气大得惊人,一把就将毫无防备的秦酒从对面的沙发上拽了起来,直接拉进了自己怀里!
“啊!”
秦酒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整个人跌坐在莫尔坚实的大腿上。
一股浓烈的汗味、血腥味和廉价的酒气瞬间将她包裹。
莫尔的手臂如同铁箍般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怀里。
他低下头,灼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带着酒气的低语如同恶魔的蛊惑:
“嗯……你身上什么味道?”
“真香……”
他凑近她白皙的脖颈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她之前吃的巧克力和本身带着的、若有若无的清新糖果气息,在这污浊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甜腻诱人。
他的大手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用力揉捏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甚至恶作剧般地在她敏感的腰侧轻轻一掐,引得秦酒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
“你这么弱小……一个人在这种世界怎么活得下去?”
他的声音沙哑,充满了暗示,“要不然……让莫尔保护你,怎么样?”
他的嘴唇几乎要贴到她的耳朵,“你们中国人是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
“来吧宝贝,别浪费这美好夜晚,我们来快活快活……”
秦酒听着他越来越露骨的话,感受着他在自己腰间越来越放肆的手,脸上的温度逐渐褪去,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但她的人设不能崩,至少现在不能。
就在莫尔试图将脸埋进她颈窝,另一只手也开始不规矩地向上探索时——
秦酒动了!
她的动作快如闪电,与之前柔弱迟钝的模样判若两人!
身体巧妙地一扭,手肘如同蓄满力量的弓弦,带着精准的力道,猛地向后击出!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莫尔所有的动作和污言秽语戛然而止。他脸上那淫邪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涣散,环住她的手臂无力地松开,整个人像一摊烂泥般,软软地倒在了沙发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秦酒迅速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站在地上,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
她看着沙发上昏死过去的莫尔,胸口微微起伏,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厌恶。
别问为什么这么熟练。上一世,在那个人吃人的地狱里,她就是靠着这精准的一击和极具欺骗性的外表,一次又一次地从类似的险境中存活下来。
这招,百试不厌。
她忍不住走上前,对着莫尔的小腿不轻不重地踹了两脚泄愤。
“人渣!”她低声骂了一句,用的是中文。
做完这一切,她才走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重新蜷缩起来。屋外是末世的黑夜与未知的危险,屋内是一个被她敲晕的麻烦精。
但秦酒的心却奇异地平静了下来。
她拉了拉衣领,盖住刚才被触碰到的皮肤,闭上眼睛。
“明天,还得想办法让他‘偶遇’团队折返的痕迹呢……”
“真是麻烦。”
带着这样的念头,她在弥漫着酒气和尘埃的空气中,缓缓进入了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