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区的空气粘稠得让人窒息。腐败的灵炁与金属锈蚀味混杂在一起，每口呼吸都带着灼烧感。
凌渊的左眼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视野中闪过无数扭曲的代码碎片，耳边响起尖锐的嗡鸣。
“撑住！”墨影立即扶住踉跄的凌渊，手心泛起诊断符文的微光。
百晓通快速扫描四周，脸色骤变：“污染浓度超标三倍！我们就像掉进了毒气罐！”
他们被困在一个废弃能源中转站。巨大的反应炉早已停转，但炉心仍不时泄漏暗紫色能量流。
那些能量如同活物般蠕动，试探着向三人蔓延。
“不能再往前了。”墨影果断道，“前面的污染会直接烧毁灵核。”
凌渊强忍剧痛抬头，左眼的数据漩涡疯狂旋转：“追兵……已经到了。”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
整座建筑剧烈摇晃，混凝土块如雨点般砸落。
“他们要活埋我们！”百晓通尖叫着躲开坠落的钢梁。
墨影展开符篆护盾，金光在冲击下明灭不定：“我的灵炁被干扰了！”
凌渊试图催动心源流，却引发更强烈的反噬。
溟渊的低语突然变得清晰狰狞：
*“放弃抵抗……”*
*“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无数恶意的意念冲击着他的意识防线。他看见自己在数据流中分解，看见同伴在污染中异化。
“不！”他嘶吼着，鲜血从眼角渗出。
失控的心源流形成冲击波，反而激活了周围的灵炁污染！
暗紫色能量如嗅到血腥的鲨鱼，疯狂扑来。
墨影的护盾发出碎裂声，百晓通绝望地发现所有退路都被封锁。
就在生死一线间，一个平静的声音穿透混乱：
“以怒制怒，如油泼火。”
狂暴的灵炁突然凝滞。
破旧道袍在能量风暴中纹丝不动。玄素道人站在破损的反应炉旁，拂尘轻扬。
那些致命的污染能量竟温顺地退开，留出一片安全区域。
“前辈！”墨影又惊又喜。
凌渊艰难抬头：“您怎么……”
玄素没有回答，而是凝视凌渊的左眼：“你在对抗它。这就是你痛苦的根源。”
“不对抗，难道要屈服？”凌渊喘息着问。
“河流从不对抗堤岸。”玄素指尖轻点凌渊眉心。
一股清凉的意念流入凌渊濒临崩溃的精神海。
他忽然明白了关键所在。一直以来，他把溟渊低语当作敌人，用尽全力筑墙防御。
但这种对抗反而让低语更深入他的意识。
就像在流沙中挣扎，越用力陷得越深。
“心源流的真谛，不是筑墙。”
玄素的声音如清泉流淌：“而是理解水的本性，随形而变，不改其质。”
凌渊闭上眼睛，尝试不再抗拒那些低语。
他开始感受它们的内在规律，理解它们的运行方式。
惊人的变化发生了。
狰狞的幻象显露出底层结构，恶意的低语变成可解读的信息流。
左眼的刺痛迅速消退，濒临崩溃的精神海自发重组。
那些污染能量在他眼中不再是毒素，而是异常的、但可理解的数据。
“我好像……明白了。”凌渊喃喃道。
玄素微微颔首：“记住，理解不等于认同。知火烫手，不必探火。”
就在这时，整座建筑再次剧烈震动！
上方的结构开始整体坍塌，追兵的脚步声已近在咫尺。
“前辈，现在怎么办？”墨影焦急询问。
玄素看向凌渊：“你有两个选择。继续对抗，或者……走另一条路。”
凌渊深吸一口气，左眼的数据漩涡恢复平稳旋转。
他看向那个不断泄漏能量的反应炉核心。
在重新校准的感知中，那里有一个空间褶皱，一个通往生路的“缝隙”。
“跟我来。”他毫不犹豫地走向死亡陷阱。
在墨影和百晓通震惊的注视下，凌渊伸手轻抚那些狂暴的能量流。
暗紫色的触须温顺地分开，露出后面扭曲的空间入口。
“临时空间通道。”凌渊平静解释，“利用能量碰撞产生的时空涟漪。”
他率先踏入，同伴紧随其后。
入口在他们身后迅速闭合。
几秒后，整座中转站轰然倒塌，将所有追兵埋葬。
三人从通道另一端走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下空间。
这里空气清新，古老的石壁上镶嵌着发光苔藓。
“我们真的逃出来了？”百晓通难以置信地摸着石壁。
墨影关切地查看凌渊的状态：“你的眼睛……”
凌渊左眼中的数据漩涡已恢复平静，偶尔闪过睿智的蓝光。
“我找到了正确的方法。”他轻声道，“不是对抗，是理解。”
他望向身后，那个指引他的道人已不见踪影。
但凌渊知道，玄素的再次现身，为他指明了一条全新的道路。
一条可能真正掌控心源流，甚至理解溟渊本质的道路。
“稍作休整。”他对同伴说，“然后，我们要开始真正的反击了。”
绝境中发现的微光，往往比顺境中的太阳更加珍贵。
而这缕微光，即将点燃焚尽黑暗的燎原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