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最后的余晖,给江面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
李鹏那声中气十足的欢呼,在空旷的江边回荡着,惊起了远处的一滩水鸟。
他抱着那条比他大腿还粗的巨型草鱼,笑得像个三百斤的孩子。那条鱼几乎有一人高,在他怀里无力地甩着尾巴,每一片鳞片都闪烁着胜利的光芒。
“我……我钓上来了!”他语无伦次地,一遍遍重复着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是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狂喜,“我不是空军了!”
金霖然已经停止了她那浮夸的解说。她拿着手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条鱼,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关我屁事”表情的姬千鹤,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李鹏那副快要喜极而泣的蠢样上,过了好几秒,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可以呀阿鹏!”她走过去,拍了拍那条大鱼的脑袋,然后毫不客气地嘲笑道,“就这一条,够你吹一年了。”
萧雨晴也围着那条鱼转了好几圈,那双红色的眼睛里,满是惊叹:“哇……好大的鱼啊……李鹏你太厉害了!”
李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嘴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住。他把鱼小心翼翼地放在草地上,然后才想起来,这大鱼……是姬千鹤让给他的。
他转过头,看向正慢悠悠收起自己那根断了线的鱼竿的姬千鹤,脸上露出了一丝感激和……敬佩。
“鹤姐……谢了。”他真心实意地说。
姬千鹤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别急着谢。”她的声音懒洋洋的,但眼神里却闪烁着一丝狡黠,“比试还没结束呢。”
接下来,是称重环节。
金霖然不知从哪儿摸出来一个便携式的电子秤,兴致勃勃地要给今天的“战果”做个最终裁决。
李鹏那边,虽然只有孤零零的一条鱼,但当那条巨型草鱼被费力地放到秤上时,电子屏上跳出的数字,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29.85公斤。
换算一下,就是将近六十斤。
“59.7斤!”金霖然拿着手机计算器,报出了一个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的数字,语气里满是惊叹。
连一向淡定的姬千鹤,看着那个数字,也不由得挑了挑眉,低声感叹了一句:“……还真有点东西。”
李鹏听了,腰板挺得更直了,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理论大师”的自信神采。
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他的赛后总结:“我就说了,我那一百斤玉米不是白打的!这叫精准制导,定点爆破!吸引的,都是这种有战略眼光的大家伙!”
金霖然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轮到姬千鹤这边。
她那十几条鱼,虽然单拎出来没有一条能跟李鹏的“巨物”相比,但胜在数量多。一条条地放上秤,数字不断累加。
“3.2公斤……5.1公斤……2.8公斤……”萧雨晴在一旁负责报数,声音里满是兴奋。
最终,当最后一条鱼也称重完毕后,金霖然按下了计算器的“等于”号。
——35公斤。
“七十斤!”她宣布了最终结果,然后幸灾乐祸地看向了刚刚还在滔滔不倦的李鹏,“看来这次比试,还是鹤姐赢了啊。数量,碾压了质量。”
李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着姬千鹤那个装得满满当当的鱼篓,又看了看自己脚边那条虽然巨大但却形单影只的草鱼,最后不甘地叹了口气。
“……好吧。”他耷拉下脑袋,像只斗败了的公鸡,“我输了。”
不过,他很快又重新振作起来。他走到姬千鹤面前,很坦然地一摊手:“愿赌服输,说吧,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接着。”
萧雨晴和金霖然都好奇地看向了姬千鹤。
姬千鹤靠在仓库的墙边,双手环胸,鸭舌帽的帽檐投下一片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沉默了几秒。
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在李鹏和金霖然之间,来回扫视了一圈。那眼神,像是在打量两件有趣的展品,带着一丝玩味和……不怀好意。
“我的要求很简单。”她的声音很低,很慢,像是在刻意拉长这种等待宣判的折磨,“你——”
她指了指李鹏。
“还有你——”
她又指了指金霖然。
“拥抱。”
“……”
“……”
空气,在那一瞬间,彻底凝固了。
“拥抱?”金霖然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对。”姬千鹤点点头,嘴角的笑意扩大了,“两个人,抱在一起。时间……不得低于二十秒。”
她说完,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报复”快感:“这可比不上上次,真心话大冒险的时候,金大小姐让我和雨晴拥抱那么‘过分’吧?”
“轰——”
金霖然的脸,在那一瞬间,红得像个被煮熟的虾米。她这才想起来,上次在自家别墅玩游戏时,她确实为了看热闹,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风水轮流转,报应……来得也太快了点。
李鹏也僵在了原地,他看着金霖然那张通红的脸,自己的脸也跟着,一点点地,烧了起来。
拥抱……
和然然……
二十秒……
“怎……怎么这样……”金霖然支支吾吾的,第一次在她这位“鹤姐”面前,露出了手足无措的样子,“这……这也太……”
“怎么?”姬千鹤挑眉,语气里满是戏谑,又转头看向李鹏“会长大人,想反悔?”
“我……”李鹏语塞。
愿赌服输,是他自己定的规矩。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要是反悔,那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金霖然偷偷地,用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李鹏。
李鹏也正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尴尬和……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咳……”李鹏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走到金霖然面前,声音有些发紧,“那个……然然,得罪了。”
说完,他伸开双臂,在金霖然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
金霖然的身体,在那一瞬间,彻底僵住了。
她能清楚地闻到,李鹏身上那股淡淡的、好闻的皂角香味,混杂着一点江边青草的气息。他的胸膛,很宽,很结实,隔着薄薄的卫衣,能感觉到那下面,擂鼓般的心跳。
她的脸,烫得几乎能煎鸡蛋。双手也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能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李鹏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柔软得不可思议。她的头发,蹭在他的下巴上,痒痒的,带着一股甜甜的洗发水香味。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因为紧张而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他的脖颈上。
他的心跳,快得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两人的反应,和上次真心话大冒险时的姬千鹤和萧雨晴,如出一辙。
一向从容不迫的金大小姐,此刻像只被吓坏了的小鹌鹑,一动也不敢动。
一向温和沉稳、像个大哥哥一样的李鹏,也彻底乱了方寸,抱着人的手臂,都有些发抖。
“二十秒……开始……”姬千鹤在一旁,不怀好意地,用手机掐着表,声音拖得长长的。
那二十秒,对于金霖然和李鹏来说,简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江边的冷风,呼呼地吹着,却怎么也无法给这两个已经快要自燃的人,降下哪怕一度的温度。
终于——
“时间到。”
姬千鹤的声音,如同天籁。
两人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猛地松开彼此,各自向后跳了一大步,拉开了三米远的安全距离。
他们的脸上,都红得像猴屁股,头顶上仿佛冒着蒸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