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长老景仄一如往常地在宗门内巡查。
祂的职责,是检查狩魂宗除主殿之外所有区域的纪律与效率。
祂生性严谨,是最能挑出问题的苛刻型人。
此刻,祂的心情不太好。
“帅长老一声不吭就把万魂幡管理员苏晚带走……虽然少一个也没什么大碍,毕竟都少了快两万人,但那毕竟管理员啊。”
景仄嘴里嘀咕着,脸色阴沉。
“跟我说一声好交接工作也行。今天工序出错我才知道少了个人,害那批万魂幡品质全差强人意。”
这在祂眼里,是极大的耻辱。
景仄一路飞往内门弟子的修炼地宫。
那里本应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魂修海洋’,数千名金丹期魂修盘腿打坐,静默汲取灵气修炼。
然而,他还未落地,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那片‘魂修海洋’的“密度”变稀了。
——近一半都空了。
景仄的瞳孔骤缩。
祂目光扫过整片地宫,原本如同蜂巢般紧密的阵列,如今支离破碎,连内门首席夜怜心都不见踪影。
一股不祥的感觉在他心底升起。
景仄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要亲口确认。
祂冷声问向周围:“这怎么少了这么多内外门弟子?足足少了两千一百五十人。”
全场鸦雀无声。
空气里弥漫着死气的凝滞。
终于,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帅长老把她们带走了。”
景仄的脸色,瞬间比夜色还要冷。
“又是他。”
祂的心跳微微加快,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这次可不是那些不入门的废物——
这是狩魂宗的中坚力量!
是高级万魂幡的核心材料,是能卖出好价钱的魂修精品!
祂强压下怒火,拿出传话箓,传讯给宗主林溟滩。
——
此时的林溟滩,正在地下修炼室中。
她盘坐在灵阵中央,吸收上品元石的灵气。
就在灵流达到顶峰时,传话箓亮了。
林溟滩看了一眼。
又是景仄。
她眉头一皱,心里想着:最近这家伙怎么这么烦?
什么事都要报告,我设的长老团是摆设吗?+
有什么事自己去做不用劳烦宗主这不是长老团都应该知道的吗?!
林溟滩还是接了。
声音淡得像冰:“什么事?”
传话箓那头,传来景仄的声音,语气刻意克制着。
“万魂幡制作工厂因帅长老带走管理员苏晚,导致万魂幡品质不如人意。”
林溟滩眼神平静,语气淡漠道:“就这事啊?无所谓,换个新的管理员就好。
那批万魂幡照常售出,差不了什么。”
景仄无语地沉默。
——无所谓?
上次不过一个管理员疏忽导致一两面幡质量下降,你一怒之下炼了整个部门!
如果不是小帅,而是其他人,估计你又炼化所有人了。
他压抑住心底的吐槽,低声说道:“还有一件事。”
林溟滩皱眉道:“还有?”
景仄正色道:“两千多名内外门弟子,被帅长老带走了。”
空气陷入了死寂。
传话箓那头传来林溟滩短暂的沉默,随后是一句冰冷的回声:
“……什么叫‘两千多名内外门弟子被带走了’?”
听完景仄的报告,林溟滩直接掐断传话箓。
林溟滩面色阴沉到了极点,连威压都在虚空里震荡成了波纹。
她终于绷不住了。
“x的!”
她几乎是咬着牙吐出这句话。
“我让你挑喜欢的,不是让你搬空狩魂宗!”
那一声怒吼在地下修炼室里炸开,震得矿脉元石齐齐碎裂,灵气如雾散涌。
林溟滩死死握紧拳头。
——那可是宗门的中坚力量!
——是她的修炼根基,是获取上品元石的商品!
现在好了,一下子被带走两千多人,
相当于直接抽空了她的金库!
林溟滩咬牙暗骂:“这一下要损失两千多颗上品元石!”
“xx的!这要多少时间才能补回来!?”
林溟滩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开始用神识感知沈缘所在。
果然,又是塔楼,又感知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心里一凉,随后火气更盛。
“小帅你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灵压骤然一震,化神修士的怒意几乎掀翻整片地宫。
林溟滩准备施展瞬移神通,亲自过去一探究竟。
哒——
一声清脆的异响,灵光在原地闪烁。
她仍站在原地。
“嗯?”
林溟滩皱起眉,脸上第一次露出真正的惊色。
“瞬移……失败了?”
她低声自语,心中泛起寒意。
“也就是说……我被定在原地了?
小帅究竟做了什么……能让我的瞬移神通失效?”
林溟滩又喃喃道:“难道是阵法?”
“……不对。什么阵法能抵挡化神期修士的瞬移?”
林溟滩心里一阵发寒,却又不甘示弱。
她重新凝聚法印,修改瞬移落点。
这次是塔楼门前。
——嗖。
这次,她成功了。
她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塔楼前方。
黑风掠过衣袂,周围的一切安静得过分。
她再次尝试用神识探查。
还是一片死寂,连灵力波动都无法穿透。
于是,她施展了化神修士独有的神通——
“聆听世界”。
那是一种超越概念的感知方式。
她闭上眼,让神识与天地之声共鸣。
片刻之后,耳边传来模糊的气流声……
然后,是许多极轻微的吟声。
那声音极其隐秘,若非她修为高绝,根本无法察觉。
可偏偏,她听见了。
那声音里带着呼吸、带着真元的震动,
一阵一阵,混合着节奏。
“断续、含混、压抑、欢喜、愉悦......”
怎么会如此复杂的情绪?
林溟滩脸上的表情更加疑惑。
让她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林溟滩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吱呀。
塔楼内,依旧洁净空荡。
沈缘如昨日一样,正安稳地坐在大厅中央,
嘴角含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眼神清澈地看着她,仿佛早知道她会来。
那一瞬,林溟滩心头的怒火与疑惑交织。
林溟滩勉强露出微笑,但充满怒气的她所露出的微笑不如说是狞笑。
她语气抑制着怒气道:“小帅,你刚才在做什么?”
沈缘挑眉笑着说道:“没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