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沼泽的雾气已经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连引路虫的翠绿光芒都只能照出身前一尺远。烂泥里不时传来“咕嘟”声,泛着黑泡的泥面下,隐约能看到沼鳄的影子在快速游动——它们被雾灵的气息逼得焦躁不安,却不敢靠近封雾台的方向。
“快到了!”阿蛮忽然停住脚步,藤笼里的引路虫猛地撞向笼壁,朝着前方的红光方向晃触角。陆行川顺着那方向望去,只见封雾台的光罩已经裂开半指宽的缝,暗红色的触手从缝里伸出来,在雾里扭动,像无数条黑色的蛇。
三人加快脚步,踩着之前标记的石头冲到封雾台边。墨骨立刻掏出绘制血纹的工具——一支用兽骨做的笔,蘸着自己指尖挤出的精血,蹲在台边开始描纹路。他的手微微发抖,之前和岩狼、沼鳄打斗时的伤口还在渗血,精血挤出来时带着淡黑的雾迹。
“我帮你!”阿蛮从药篓里掏出一包“续血草”,嚼烂了递到墨骨嘴边,“含着,能补点血气,之前我奶奶咳疾失血时就吃这个。”
墨骨接过草药含住,苦味瞬间漫开,却让他的手稳了些。精血落在纹路上,立刻泛出淡黑的光,和陆行川玉佩的金红光交织在一起,断裂的纹路开始慢慢连接。
陆行川则将玄牝珠碎片掏出来,阿蛮赶紧把调好的金阳月华糊递过去——金阳草粉混着月华露,泛着淡金的银光。陆行川把糊均匀涂在碎片和玉佩上,刚贴到封雾台的凹槽,光罩的裂缝就猛地收缩,触手瞬间缩回台内,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
“雾灵在反抗!”陆行川大喊着,将更多的力量注入玉佩,金红光顺着纹路漫满整个台面,“墨骨,血纹还差多少?”
“还差最后一段!”墨骨的额头上渗出冷汗,精血快耗尽了,笔锋开始发虚,“它在吸我精血里的力量!”
就在这时,封雾台的裂缝突然炸开,一道水桶粗的触手从里面冲出来,直朝着墨骨的后背抓去——雾灵想打断血纹绘制!陆行川想扑过去挡,却被另一道触手缠住脚踝,往裂缝里拖。
“行川哥!”阿蛮急得大喊,忽然想起藤笼里的引路虫,猛地打开笼门。翠绿的虫子飞出来,瞬间涨大两倍,翅膀扇出带着金光的风,朝着触手撞去。那风一碰到触手,就像烈火燎过,触手瞬间缩了回去,在台面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引路虫能克它!”阿蛮惊喜地喊,“它的光里有金阳草和月华的气息!”
陆行川趁机挣脱缠住脚踝的触手,冲过去扶住墨骨,将自己的玉佩贴在他的手腕上。金红光顺着墨骨的手臂漫过去,帮他逼出体内的雾迹,又补了些力量到他的精血里。墨骨握紧骨笔,最后一笔落下,血纹终于完整——淡黑的光瞬间铺满纹路,和金红光、月华银光缠在一起,形成一道三色光盾,将封雾台裹得严严实实。
“快把珠碎按进去!”墨骨大喊着,和陆行川一起扶住玄牝珠碎片,猛地按进凹槽。碎片刚嵌进去,三色光盾就猛地收缩,将裂缝彻底封死,暗红色的雾迹从台面上快速消退,最后只留下淡淡的光纹在台面上闪烁。
封雾台周围的黑雾开始散去,露出原本青黑色的岩石。烂泥里的沼鳄也安静下来,游回沼泽深处,不再焦躁。引路虫渐渐缩小,飞回阿蛮的藤笼里,蜷成一团不动了——它耗尽了力气。
三人瘫坐在石头上,大口喘着气。墨骨看着封雾台的光纹,忽然笑了:“先祖要是知道,两族终于一起封住了雾灵,肯定会很高兴。”
陆行川也笑了,摸了摸胸口的玉佩,它已经恢复常温,却带着安心的暖意:“我爹当年留下的掌印,现在应该也能安心了。”
阿蛮把藤笼抱在怀里,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天快亮了,我们回村吧,李伯肯定在等我们消息。”
回去的路比来时轻松太多,黑雾散了,连风里都带着金阳草的清香。快到青峁村时,远远就看到老榕树下站满了人,李伯举着火把,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成了?”
陆行川点头,举起手里的玉佩——上面还沾着淡淡的月华银光。村民们瞬间欢呼起来,有人端来热粥,有人递上烤饼,热闹得像过年。
墨骨看着眼前的场景,忽然走到陆行川身边:“等过几天,我想回蚀骨族的旧址,把古籍和真相告诉族人。要是他们愿意,我想带着他们来青峁村附近定居,两族一起守护大荒,再也不闹误会。”
“好啊!”阿蛮先跳起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黑沼泽加固封印,还能一起采金阳草!”
陆行川拍了拍墨骨的肩膀:“我陪你一起去蚀骨族,我爹当年没说完的话,我们帮他说清楚。”
接下来的几天,青峁村格外热闹。村民们帮墨骨整理行装,阿蛮晒了很多金阳草粉,让他带回去给蚀骨族的人用。出发那天,李伯把祠堂的铜钥匙又交给陆行川:“早点回来,村里的田还等着你一起种呢。”
陆行川接过钥匙,攥在手里,和墨骨、阿蛮一起踏上前往蚀骨族旧址的路。引路虫在藤笼里晃着触角,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远处的大荒,雾气尽散,异兽在林子里发出平和的鸣叫,和小时候父亲带他上山时听到的一样。
陆行川摸了摸怀里的地图,上面的玄渊、归墟潭、山海祭坛、黑沼泽都画着小小的对勾——这些地方的危机暂时解除了。但他知道,这不是结束,未来还需要定期加固封印,还需要两族携手守护大荒。
风里传来鹤鸣,清亮而充满希望。陆行川抬头望去,天空很蓝,像被水洗过一样。他忽然明白,父亲所说的“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一代代人的传承,是不同族群的携手,是每一个热爱大荒的人,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片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