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腊月的康南飘着细碎雪粒，秦宇轩站在新落成的农产品加工车间外，看着货车缓缓驶离——车厢里满载的，是封装好的核桃粉、真空包装的板栗仁，还有烘干后的香菇。这是今年最后一批发往省外的订单，车尾灯消失在山路尽头时，他翻开了手里的工作笔记，一年的忙碌与变化，在纸页间清晰铺展。
这一年，康南的农产品产业链终于从“破局”走向了“成势”。年初敲定的板栗、香菇收购协议，让全县87户种植户告别了“卖果难”：商务局牵头制定的分级收购标准，让优质板栗收购价提高了三成，光这一项，村民人均就多增收1800元。而那座曾引发热议的加工车间，从选址到投产只用了五个月——省农科院的专家来了三趟，不仅指导建成了标准化生产线，还帮合作社改良了核桃粉配方，现在“康南珍品”系列深加工产品，已经进驻了省内二十多家连锁超市，附加值比原果销售翻了两倍。
政企联动的“雪球”也越滚越大。在省农业厅的牵线下，丰农公司之外，又有两家食品企业落户康南，一家专做果蔬脆片，一家开发菌菇酱，还带来了200多个就业岗位。秦宇轩记得，开工那天，河西村的李大叔特意带着儿子来报名，说“在家门口上班，既能挣钱又能照顾老人，比在外打工强十倍”。到年底统计，全县已有326名外出务工人员返乡就业，村委会的“空心化”名单，第一次划掉了大半。
干部们的状态也悄悄变了。年初分下去的体检券，秦宇轩后来又追加了两次，还在县医院开通了干部健康档案；针对加班多、任务重的问题，他牵头制定了“轮休补假”制度，让大家能“喘口气再干”。年底的民主评议上，商务局的小王说：“以前觉得干扶贫是‘硬任务’，现在看着村民把农产品变成‘金疙瘩’，自己也跟着有干劲。”这种变化，比任何数据都让秦宇轩欣慰。
雪下得稍大了些，秦宇轩裹紧外套往回走，路过集散中心时，看见老林正带着几个村民整理货架。“秦县长！”老林远远就打招呼，手里举着刚打印的销售报表，“今年咱们合作社的核桃粉卖了五万多盒，明年打算再上一条坚果礼盒生产线，您看可行不？”秦宇轩接过报表，指尖拂过“销售额同比增长150%”的数字，笑着点头：“当然可行，过完年咱们就对接设备厂家，再请专家来把把关。”
走在覆雪的山路上，秦宇轩想起年初考察组来时的场景——那时的人行便道还刚抢修好，如今已经拓宽成了水泥路；那时的深加工还只是“试产”，如今已成了气候。他知道，这一年的答卷，不是他一个人的，是交通局干部在暴雨里守着修路的身影，是商务局同志跑遍全省谈合作的脚步，是村民们凌晨三点就去果园采摘的坚持，更是政企、干群拧成的那股劲，烧得越来越旺的那团火。
转过山坳，远处村落里亮起了红灯笼，年味渐渐浓了。秦宇轩回到办公室，铺开信纸，准备给李处长写一份工作汇报。他详细记录了加工车间的投产情况、年度销售数据，最后在结尾处写道：“明年我们计划开拓省外市场，让康南的农产品走得更远，还得请省厅多支持指导。”
第二天一早，他让通讯员把信寄往省城。没过几天，县办就接到了省农业厅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李处长的声音清晰传来：“信收到了，你们的成绩很鼓舞人心！年后省厅要组织一个农产品推广交流会，特意给你们留了参会名额，好好准备！”
放下电话，秦宇轩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脸上露出了笑容。雪还在下，但他心里清楚，明年的康南，定会有更暖的春天，更旺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