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左侧傀儡的核心被漆黑魂气啃噬得只剩最后一缕微光时,萧炎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指尖萦绕的灵魂力如同被点燃的油火,骤然暴涨出三寸长的淡金色光晕。他太清楚这具傀儡的处境——那是用斗宗尸体炼制的底牌,此刻却像风中残烛,继续抵抗只会被慕古老人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倒不如用它换一个生机。
没有丝毫犹豫,一道决然的指令如同锋利的冰刃,刺破灵魂力的阻隔,狠狠扎进傀儡残存的核心。下一秒,那具原本低垂着头、甲胄上满是魂气腐蚀痕迹的傀儡,突然猛地抬起头颅,空洞的眼眶中闪过一抹妖异的紫光。周身缠绕的雷纹如同被唤醒的毒蛇,疯狂闪烁起来,紫金色的雷光顺着甲胄缝隙往外溢,连傀儡手中的武器都开始微微震颤,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毁灭气息从它体内狂涌而出,如同沉睡了千年的火山,终于要喷发出积攒的怒火。周围的空气被这股气息扭曲成波浪状,悬浮的烟尘仿佛被无形的大手定格,连远处林间的鸟鸣都瞬间消失,只剩下这片空间压抑的震颤。
慕古老人的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冷厉的杀意取代。他浸淫魂道数十年,对自爆的气息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带着必死的疯狂。他刚要抬手催动拐杖顶端的暗红珠子,想用更浓郁的魂气将这具傀儡死死禁锢,却见那傀儡猛地调转方向,原本对准密林的双臂管口,此刻竟如同锁定猎物的毒蛇,死死盯着他的胸膛。管口内不再是凝聚的雷电,而是翻滚的紫黑色能量,那些能量中夹杂着斗宗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随时都会扑出来撕碎一切。
“自爆?倒是有几分胆子,可惜,在老夫面前,不过是蚍蜉撼树!”慕古老人冷哼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他的手腕如同枯木逢春般快速翻动,拐杖顶端的暗红珠子突然爆发出浓得化不开的黑气,那些黑气在空中盘旋、凝聚,短短一息间就化作一面丈许高、半尺厚的魂气盾牌。盾牌表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纹路,隐约有无数细小的魂影在纹路中蠕动,发出“滋滋”的声响,那是他用数百道残魂炼制的防御手段,寻常斗宗强者的全力一击都别想打破。
可他的话音还没落地,那具傀儡就发出了一声无声的咆哮——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惊雷炸响,在万药山脉深处回荡,连数里外的山峰都能感受到这股震动。以傀儡为中心,一道直径足足有五丈的紫色爆炸冲击波猛地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碗口粗的松树像脆弱的芦苇秆般被拦腰折断,断裂的树干带着撕裂的树皮,在冲击波中旋转着飞射出去,狠狠砸在远处的岩石上,发出“嘭”的沉闷声响,岩石瞬间被砸出一个大坑。地面被冲击波掀起一层厚厚的泥土,露出下面的碎石,原本平整的林地变成了一个不规则的浅坑,坑底还残留着未消散的雷光,滋滋作响。
更惊人的是,那道冲击波撞上慕古老人的魂气盾牌时,原本看似坚不可摧的盾牌竟剧烈晃动起来,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纹,如同即将破碎的玻璃。盾牌上蠕动的魂影发出凄厉的呜咽声,有些弱小的魂影甚至直接被冲击波撕碎,化作一缕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慕古老人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没想到这具斗宗傀儡自爆的威力竟如此恐怖,他下意识地咬着牙,将体内的魂气疯狂注入拐杖,暗红珠子的光芒更盛,才勉强稳住盾牌,没让它在第一时间崩碎。
爆炸产生的强光如同正午的太阳,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慕古老人下意识地眯起双眼,抬手挡住强光,视线瞬间被弥漫的紫色烟尘与闪烁的雷光彻底遮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的空间都在颤抖,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雷电气息与焦糊味,吸入肺里都带着灼热的痛感,连他身上的灰袍都被冲击波掀起的气流吹得猎猎作响。
就是现在!
萧炎眼中闪过一抹精光,体内的斗气如同奔腾的江河,疯狂涌向四肢百骸。周身瞬间萦绕起一层淡紫色的雷光,《三千雷幻身》功法被他催动到了极致,连头发丝上都沾着细微的雷光。只见他的本体在原地留下一道几乎与真人无异的残影——那残影甚至还保持着抬手操控傀儡的姿势,肩膀上的血迹、衣衫上的褶皱都一模一样,下一秒才在空气中逐渐变淡、消散。而他的本体,则如同鬼魅般朝着侧方的密林疾射而去,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紫色流光,连地面的落叶都没被掀起一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雷光证明他曾来过。
与此同时,五道与他一模一样的雷幻身从周身的雷光中分离出来。这些幻身不仅容貌、衣着与本体毫无二致,甚至连身上散发出的斗气波动都分毫不差,肩膀上渗出的血迹、袖口磨损的痕迹都清晰可见,足以以假乱真。一道幻身朝着正前方的开阔地狂奔,脚步踏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故意弄出动静吸引注意力;两道幻身朝着左右两侧的山坡疾驰,身形灵活地避开沿途的树木,还不时回头张望,仿佛在害怕被追上;还有一道幻身更绝,它故意放慢速度,朝着慕古老人的方向挥了挥手,甚至还模仿萧炎的动作,抬手凝聚出一缕微弱的雷光,仿佛要发起反击。
“想跑?没那么容易!”慕古老人怒喝一声,声音里满是被戏耍的愤怒。他猛地挥手,一道魂气匹练射出去,震散身前的紫色烟尘。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四散奔逃的身影,可那些雷幻身与本体的气息实在太像了,再加上爆炸残留的雷电之力干扰了他的魂气探查,他的感知就像陷入了泥潭,根本无法分辨哪个是真、哪个是假。他看着朝着不同方向奔逃的“萧炎”,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只能下意识地朝着最靠近他的那道幻身追去,拐杖顶端的暗红珠子闪烁着危险的红光,魂气如同潮水般涌出来,要将那道幻身撕碎。
趁着慕古老人被雷幻身牵制的宝贵时间,萧炎的本体早已钻进了密林深处。他不敢有丝毫停留,脚下的雷光从未消散,身形如同最灵活的猎豹,在茂密的树林中穿梭。沿途的树枝刮过他的衣衫,留下一道道细小的划痕,伤口处传来轻微的刺痛,可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肩膀上之前被魂气擦伤的伤口,在剧烈的奔跑中再次渗出血迹,鲜红的血液透过灰色的衣衫渗出来,滴落在地面的落叶上,留下点点暗红的印记,很快又被后续的脚步踩碎,融入泥土中。
背后,爆炸的余波还在山林间回荡,慕古老人的怒吼声隐约传来,带着不甘与愤怒,可随着萧炎的深入,那声音越来越弱,最终被风吹散在林间。他一路疾驰,不敢有丝毫懈怠,直到奔出足足五里地,确认身后再也没有魂气的波动,才扶着一棵粗壮的古树停下脚步。他靠在冰冷的树干上,剧烈地喘息着,胸膛如同风箱般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滴落在衣领里,打湿了衣衫。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目光落在肩膀的伤口上,眉头微微皱起。那道伤口虽然不深,却残留着一丝魂气,像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时不时传来一阵麻痒的痛感——若是不及时处理,这道魂气会慢慢腐蚀他的经脉,留下难以根治的隐患。但他没有过多在意,而是从纳戒中取出测灵玉简,指尖注入一丝微弱的灵魂力。玉简上的符文瞬间亮起,一道柔和的蓝色光点从玉简中飘出来,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清晰地指向密林深处的某个方向——那里,就是八品紫芝的所在之地。
萧炎看着玉简上的蓝色光点,眼中的疲惫逐渐被坚定取代。他抬手按在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心脏的跳动,那是死里逃生的证明。这一次与慕古老人的遭遇,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醒了他——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苍白无力。而那株八品紫芝,不仅是丹会首考的通关钥匙,更是他提升实力的关键——有了它,他就能炼制出高阶丹药,突破当前的瓶颈,下次再遇到慕古老人,就不用再像现在这样狼狈逃窜。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的疲惫与伤痛,将测灵玉简收回纳戒。周身的雷光再次亮起,这一次,他的脚步比之前更加沉稳,也更加急切。他知道,慕古老人迟早会发现自己追的是幻身,必须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找到八品紫芝。身影一闪,他再次钻进密林,紫色的雷光在林间一闪而过,如同追逐希望的流星,朝着未知的危险与机遇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