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耸的合金围墙,随处可见的隐蔽监控探头,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硝烟味和金属的冷硬气息。
这里与其说是世家府邸,不如说更像一座固若金汤的军事堡垒,彰显着这个以军火和安保起家的庞然大物的底蕴。
通报的过程比在吴家更为繁琐严苛。即便苏梦曦亮明身份,钟长歌出示了那枚独特的“星引令”,两人依旧在会客室等待了将近一个小时。
期间,只有冰冷的机械侍者送上茶水,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终于,一名穿着黑色作战服、眼神锐利如鹰的精悍男子走了进来,声音不带丝毫感情:“百里家主在靶场等两位。请跟我来。”
穿过几道厚重的安全门,耳边渐渐传来沉闷而富有节奏的枪声。越靠近靶场,那股硝烟的味道就越发浓烈。
靶场内部空间极大,采用了最先进的吸音和防护材料。此刻,偌大的场地中央,只有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异常魁梧高大的老者,穿着简单的迷彩背心,裸露出的臂膀肌肉虬结,布满了陈年伤疤。
他手中端着一把造型夸张、枪管粗大的重型反器材狙击步枪,枪口正冒着缕缕青烟。
远处,一个特制的合金标靶中心,赫然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巨大孔洞,边缘的金属还在微微发红。
砰!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巨大的后坐力让魁梧老者肩头只是微微一沉,便被他强悍的身体轻易化解。
他缓缓放下枪,动作带着一种千锤百炼的流畅和力量感。他没有回头,声音如同滚雷般在空旷的靶场里炸开,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
“吴念真那个神神叨叨的家伙,自己躲着看星星不够,还要给我找麻烦?说吧,什么事值得浪费我打靶的时间?”他这才转过身,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苏梦曦,最后如同实质般钉在钟长歌身上。
那目光充满了审视、压迫,还有一种久居上位、掌控生死的漠然。正是百里家现任家主,“火药桶”百里云霆!
苏梦曦被他气势所慑,呼吸微微一窒。钟长歌却迎着那刀锋般的目光,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微微躬身:“百里家主,打扰了。晚辈钟长歌,受吴先生指引,有要事相告,事关上京安危,亦关乎百里家根基。”
“哦?”百里云霆浓密的眉毛一挑,随手将沉重的狙击枪扔给旁边如同标枪般肃立的侍从,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他拿起一块沾满枪油的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蒲扇般的大手,眼神却愈发危险,“根基?小子,你口气不小。上京的安危,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嗯?”
他的目光在钟长歌刺眼的白发和眉宇间尚未完全褪尽的病容上停留了一瞬,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病恹恹的小娃娃来操心了?”
无形的压力如同山岳般压来,带着硝烟和血腥的混合气息。钟长歌能感觉到体内尚未痊愈的伤势在隐隐作痛,重力之罡自发地在体内流转,抗衡着这股纯粹源自力量和气场的压迫。
他面色不变,甚至没有试图辩解自己的状态,只是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穿透了靶场残留的硝烟味:
“因为我知道孙家正在做什么。”他直视着百里云霆骤然收缩的瞳孔,“他们勾结域外不明势力,利用生物科技,进行禁忌的人体与异兽基因融合实验。其目的,绝非简单的商业竞争或世家倾轧。”
百里云霆擦手的动作顿住了,眼神瞬间变得如同鹰隼般锐利,仿佛要刺穿钟长歌的灵魂:“证据呢?空口白牙就想污蔑一个世家?小子,你知道污蔑百里家的‘朋友’,会是什么下场吗?”
“朋友”二字,他百里云霆说得意味深长,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证据,我们会找到,也必须找到。”钟长歌毫不退缩,从怀中取出那枚“星引令”,托在掌心,“吴先生认可了我的警告,并以此为凭,认为此事值得百里家主一听。他说,您欠他一个人情。”
看到那枚刻着星图印记的令牌,百里云霆的瞳孔猛地一缩。他死死盯着令牌,又抬眼看向钟长歌,脸上的轻蔑和不耐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凝重的审视。
吴念真那家伙,轻易不会送出“星引令”,更不会轻易动用他欠下的人情。这本身就传递了一个沉重的信号。
“吴老鬼…他倒是会给我找事!”百里云霆低声骂了一句,语气复杂。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靶场内的空气几乎凝固。苏梦曦紧张得手心冒汗。
终于,百里云霆重重哼了一声,如同闷雷滚动:“好!看在吴念真那点破人情和他这块牌子的份上,我给你三分钟!三分钟,说服我为什么百里家要淌这趟浑水!说不到点子上,或者让我觉得你在危言耸听,”他指了指远处那个被洞穿的合金靶心,狞笑一声,“我不介意在你身上也开个眼!”
三分钟!这是生与死的倒计时!
钟长歌深吸一口气,无视心脏因压力而加剧的跳动和体内伤势的刺痛感。他眼神锐利如电,语速快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
“第一,孙家的实验一旦失控或成功扩散,其产物绝非普通军火所能对抗。百里家赖以立身的武力优势,将荡然无存!您掌控的是钢铁洪流,他们孕育的,是血肉畸变的怪物军团!”
“第二,其勾结的域外势力背景不明,目的叵测。孙家只是棋子,幕后黑手所图甚大。若其得逞,上京乃至整个格局将彻底颠覆,百里家世代积累的基业,顷刻间就可能成为别人的嫁衣,或被战火彻底吞噬!”
“第三,吴先生观星推演,已见灾星浮动,污秽侵染星图!其源头,直指孙家实验室!他赠予此令,便是佐证!灾难迫在眉睫,非是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