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酥作为守序者高层,最高战力之一,肩负着维护秩序、追捕失控神牌持有者的责任。
黄野虽然行事激进,但终究是守序者的一员,代表的是守序者的权威。眼前这个神秘黑袍人,不仅重创了黄野,更是以一种近乎羞辱的姿态藐视着守序者的存在!
“他是守序者的人,神牌的持有者!”李寒酥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铿锵,试图强调身份与规则,“无论他做了什么,自有内部条例处置!你无权动用私刑,更无权将他伤至如此地步!你必须……”
“内部条例?”钟灵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刺破了李寒酥试图维护的秩序外衣。他终于缓缓低下头,帽檐的阴影下,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第一次正眼看向李寒酥。那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一种洞悉世事的疲惫和一种……沉重的悲悯?
“你们所谓的条例,能阻止他杀我儿子吗?”钟灵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在你们的条例生效之前,我儿子就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李队长,你告诉我,是你们迟到的条例重要,还是我儿子的命重要?”
“至于他是神牌的持有者又能怎样?我还是王牌的持有者。”钟灵说着,一只手抬起,一张黑色的joker牌漂浮在掌心,“他的名字叫做恶魔。”
李寒酥呼吸一窒。钟灵的话像重锤砸在他坚守的信条上,另外一个王牌持有者的出现让李寒酥心里一惊,又是王牌,云街出现了三张王牌。
“可是……”李寒酥还想据理力争,维护组织的权威。
“没有可是。”钟灵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终结话题的绝对力量。他不再看李寒酥,而是低头凝视着怀中昏迷的儿子,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柔和,带着深沉的痛惜。
他伸出手指,极其轻柔地拂去钟长歌额角沾染的灰烬和干涸的血迹,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守序者的职责是维护稳定,清理失控的威胁。这一点,我理解。”钟灵再次开口,声音缓和了一些,却更显沉重,“但你们也要明白,在一位父亲面前,当有人要夺走他仅存的骨血时,任何规则、任何条例、任何身份……都不过是虚妄的尘埃。”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严阵以待的裁决者小队成员,扫过那悬浮的、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飞行器,最后再次定格在李寒酥身上。
“你们没经历过真正的绝望,没感受过至亲在怀中消散的冰冷。”钟灵的声音带着一种穿越了漫长黑暗的沙哑,“所以,别用你们那套冰冷的规则,来要求一个刚刚从地狱边缘爬回来的父亲保持所谓的理智和克制。我能做的最大克制,就是留他一口气,因为我是恶魔,和你们口中的正义不沾边。”
说完,钟灵不再言语,抱着钟长歌,迈步向前。他的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仿佛周围的空气都随着他的脚步而微微凝固。他就这样径直走向李寒酥。
一股无形的、沛然莫御的压力骤然降临!李寒酥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他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了一堵无形的、缓缓移动的叹息之墙面前!
手中的长枪发出低微的嗡鸣,体内的能量在巨大的压迫感下本能地加速流转,试图抵抗,却如同蚍蜉撼树!
他身后的人和裁决者队员们更是如临大敌,冰冷的目镜疯狂闪烁着危险警告的红光,手中的武器不自觉地抬高了几分,手指紧紧扣在扳机上,却无人敢真正开火。那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仿佛任何攻击的意图,都会引来毁灭性的反扑。
李寒酥咬紧牙关,身体微微颤抖。他很想下令拦截,但理智告诉他,那绝对是自杀!眼前这个男人展现的力量,已经超出了他对王牌持有者的认知极限!
他那轻描淡写挡下黄野全力一击、随手一送便将其重创的手段,充满了对能量规则绝对掌控的恐怖意味。他甚至没有动用任何明显的神牌力量波动,更像是一种……更高层次的权能?
就在李寒酥内心天人交战,身体因巨大的压力而僵硬的瞬间,钟灵的身影已经与他擦肩而过。没有碰撞,没有冲击,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仿佛源自深渊的冰冷气息拂过他的脸颊。
钟灵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抱着钟长歌,径直穿过了裁决者小队和守序者的严密封锁线,走向云街废墟深处。
他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而沉重,那些瞄准他的武器枪口,竟微微偏开,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引导着避开了他。
……
“……后来呢?”钟长歌的声音嘶哑干涩,他急切地追问,眼神紧紧锁住林夏,“他……我爸他……后来去哪了?守序者没拦住他?他就那样走了?”
林夏看着他苍白脸上那混合着极度渴望、巨大悲伤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当时震撼她灵魂的那句话复述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他说:保护好你想保护的世界和秩序。而我,会保护好我的儿子。”
“他还说……”林夏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带着一丝后怕,“谁敢再动他,无论他是谁,属于哪个组织,有着怎样的理由……我钟灵,都会让他付出永生难忘的代价。”
钟长歌的身体猛地一震!父亲那冰冷决绝、充满无尽杀意与守护意志的话语,犹如恶魔低语,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他的心上。
保护……儿子?
代价……永生难忘?
巨大的冲击让钟长歌眼前一阵发黑,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剧烈的抽痛几乎让他窒息。
委屈、愤怒、悲伤、被欺骗的痛苦、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沉甸甸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复杂情感……如同狂暴的洪流,瞬间冲垮了他摇摇欲坠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