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裹着松针的清香掠过树梢。
萧战蹲在老槐树根的坑里，手里攥着一块石头，另一只手握着那根硬枣木棍。他盯着小路尽头，眼睛没眨。
他知道那小妖会来。
昨晚那张符纸上写了时间——戌时三刻，西岭汇合。
现在月亮已经偏了，快到那个点。
他不动，呼吸压得很低。身体还是凡人的身子，跑两步就喘，打一下就疼。但他不能出错。
他得等。
远处传来脚步声，很轻，踩在落叶上几乎没有声音。
来了。
人影从林子里钻出来，灰袍裹身，右手吊在胸前，走路一瘸一拐。是昨晚那个小妖。
他停下，在路口左右看了看，又摸了摸手腕，脸上露出恨意。
“小子……你打断我骨头，今天我要让你知道什么叫报应。”
他低声说完，继续往前走，直奔祭坛西侧那个洞口。
萧战屏住气。
小妖走到离洞口十步远的地方，弯腰查看地上的痕迹。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新符纸，刚要抬手贴上去——
啪！
石块飞出，正中他右手腕。
“啊！”小妖惨叫，符纸脱手落地。
他猛地回头，看见萧战从树后站出来，手里拿着木棍，一步步走过来。
“又是你？！”小妖咬牙，“你一个凡人，怎么每次都堵我？”
萧战不说话，走到他面前，横起木棍拦住去路。
小妖往后退一步，“你别逼我！我背后有人！惹了我们，这村子保不住！”
“你们想挖什么？”萧战开口，声音不高。
“哈哈哈！”小妖突然笑起来，“你以为你是谁？守墓人？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要的是核心！混沌青莲的核心！有了它，就能打开鸿蒙之门，重塑天地秩序！”
“谁要开门？”
“天庭……不，是更高处的存在。你连知晓我们计划的资格都不配。”
萧战眼神一冷。
他抬起棍子，尖头对准小妖胸口，“你说的核心，是不是就在这棵树底下？”
小妖脸色变了下，随即冷笑：“你已经碰过碎片了，对吧？我能闻到那股气息……你不是普通人，你是被选中的容器。”
碎片入体时的灼痛突然涌上心头。
他记得昨夜的画面——百万年前，他亲手把自己的血肉种进鸿蒙树根，为的就是这一刻。
他不是重生，是回归。
“我不是容器。”他低声说，“我是主人。”
小妖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狂妄！你现在连灵力都没有，凭什么跟我斗？等我们的人进来，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萧战忽然上前半步，木棍顶住他喉咙。
“你刚才说，我能闻到气息？”他盯着对方眼睛，“那你有没有闻到……我现在身上有什么？”
小妖呼吸一滞。
他确实闻到了。
一丝极淡的青色光晕从萧战眉心渗出，转瞬即逝。那股古老气息，带着不容亵渎的威压。
他的脸白了。
“不可能……混沌青莲……怎么会认你？”
“它本来就是我的。”萧战声音平静，“你拿的符，是假的。你走的路，是死路。现在，滚。”
小妖瞪着他，眼里全是恐惧。
他转身就跑，踉跄着冲进林子，身影很快消失。
萧战站在原地，没追。
他低头捡起掉落的符纸，塞进怀里。然后慢慢收回木棍，转身往祭坛方向走。
村里人听到动静，已经围了过来。
“是萧战！”有人喊，“他又抓到那个怪人了！”
“这次还打断了他手腕！”
几个村民举着火把走近，看清地上散落的符纸和血迹。
一个汉子捡起一张符，皱眉：“又是这些画鬼画符的东西，上次那些狼也是因为这个发疯的吧？”
村长拄着木杖走过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痕迹，又看向萧战。
“你没事吧？”他问。
“没事。”萧战摇头，“他跑了。”
村长点点头，弯腰捡起半张烧焦的符纸，轻轻搓了搓。
“他们还会来的。”他说。
“我知道。”萧战看着他，“但他们不知道，这里有人等着。”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
有个老妇人开口：“萧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事？”
萧战没回答。
一个年轻男人却突然吼起来：“说不定就是他引来这些妖的！你们忘了？昨夜狼群就是在他碰了祭坛之后才冲出来的！”
这话一出，不少人点头。
“对啊，之前咱们村子好好的，他一来就出事。”
“我看他是不祥之人！”
萧战听着，没动。
村长却忽然抬头，扫视众人。
“闭嘴。”他声音不大，但所有人都安静了。
“昨夜狼群失控，是因为封印松动。而封印松动，是因为有人想挖根。”他看向萧战，“但他没有挖。他反而查出了幕后黑手，今晚又一个人埋伏在这里，打断了敌人的行动。”
他顿了顿，“你们说他是祸源，那请问——若不是他，现在躺在地上的会不会是你们的孩子？”
没人说话了。
村长走到萧战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你做得对。”他说。
萧战看了他一眼。
这句话，有点不一样。
不只是认可，更像是……确认。
他没多问，只是点点头。
“接下来怎么办？”有村民问。
“清场。”村长说，“把地上的符烧了，洞口用石头封上。今晚轮流守夜，两人一组。”
人们开始动手。
萧战默默退到一边，靠在祭坛边上休息。
他感觉胸口有点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痛，也不是痒，是一种熟悉的暖流，在经脉里缓缓游走。
他知道那是混沌青莲的气息，在回应刚才的战斗。
虽然他还不能用灵力，但系统一直在。
就在刚才，脑子里响起了一声：
【任务完成：击退操控者】
【奖励已发放：混沌青莲露一滴（血脉活性恢复5%）】
那股暖流就是奖励带来的。
他闭了闭眼。
五分之一的盘古血脉，正在苏醒。
还不够强，但已经能感觉到变化了。
他睁开眼，看向西边林子。
小妖跑了，但敌人不会停。
他们会派更强的人来。
他也得准备下一步。
村长走过来，站在他旁边。
“你在想什么？”村长问。
“在想他们什么时候再来。”萧战说。
“很快。”村长望着远处，“他们不会放弃。”
“那我就一直等着。”
村长侧头看他，“你不害怕？”
“怕也没用。”萧战笑了笑，“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就只能打。”
村长沉默一会儿，忽然说：“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萧战心头一震。
“什么意思？”
“没什么。”村长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种熟悉的既视感。”
萧战没接话。
他知道村长在试探。
但他不能说。
至少现在不行。
“我累了。”他说，“先回去休息。”
“去吧。”村长点头，“夜里我会派人守着。”
萧战转身离开祭坛，沿着小路往自己住的屋子走。
身后，村民们还在忙碌。
火光照在地上，影子晃动。
他推开屋门，坐到床边。
屋里很暗，只有月光从窗缝照进来，斜斜地落在地上。
他掏出怀里的符纸，摊开在膝盖上。
背面那行小字还在：戌时三刻，西岭汇合。带钥匙。
钥匙？
他盯着那两个字。
难道他们已经有办法打开封印了？
他手指摩挲着符纸边缘，忽然察觉一点异样。
纸角折过两次，里面夹着一丝极细的金线。
他小心撕开，金线垂下，末端系着一小片黑色鳞片。
蛇鳞？
不对。
他凑近闻了闻。
不是腥味，是焦味，像是雷火烧过的痕迹。
这鳞……来自天上。
天庭的人已经亲自下场了。
他把鳞片收好，放回怀里。
窗外，风又起来了。
树叶拍打着墙面，啪啪作响。
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胸口那股暖流越来越明显。
青莲威压，正一点点醒来。
他把手放在心口。
轻声说：
“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