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站在裂谷边上，脚下的地随着他心跳震颤。
他左脚一沉，轻轻踩下去。地面悄无声息地裂开，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出去三里地，碎石浮起一寸，又砸回地面。
通天扶着青萍剑，肩上伤口还在渗血，看到这一幕，惊道：“你真要这么干？”
后土盯着天边，低声道：“他来了。”
紫气自天上垂落，一缕缕铺满天空。风未动，但每个人的衣裳都紧贴在身上，抬根手指都费劲。
联军众人膝盖一软，纷纷趴下，连头都抬不起来。妖族咬牙硬撑，刚一抬头，额角便崩出血来。巫族怒吼着想要站直，却被一股力量狠狠按进土里，动弹不得。
通天单膝跪地，将青萍剑插入石缝撑住身子。他抬头看向萧战，只见萧战独自站立，背影如钉般定在裂谷最高处，一动不动。
天上传来声音，虽不高，却直钻人心：“萧战，乱序之源，当镇。”
萧战没回头，低声道：“老子给的阵基、三清炼的气都在，我站这儿，就不该跪。”
他体内一股热流炸开，盘古血脉第三层彻底醒了，筋骨噼啪响，像肉里有雷在炸。识海里那朵混沌青莲缓缓转着，青光顺着经脉往下淌，和地母的黄光搅在一起，顺着脊椎一路烧到头顶。
他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青金符文从皮下浮出来，一圈圈缠上手臂，爬到肩颈。盘古开天诀催到极限，空气在他周身扭曲，嗡嗡低鸣。
“你逆天而行。”那声音又来了，“洪荒需稳，气运有序，你搅乱因果，当诛。”
“稳？”萧战冷笑，声音不大，却撕开了天压，“不周山塌的时候你在哪？巫妖大战死了千亿生灵，你在哪？罗喉杀我兄弟，毁我家园，你装死！现在跑来说秩序？”
他猛地抬头，双眼暴睁，眼里青金交错，像闪电劈开夜空。
“我萧战从不求天，也不拜天。我要走的路，轮不到你来判！”
脚下狠狠一踏。
撼地！
大地轰然炸开，地脉龙气冲天而起，化作一条黄龙撞进云层。紫气帘幕被撕开一道口子，天光漏下来，照在他脸上。
他站在气浪中心，衣袍猎猎，脚下的裂谷瞬间扩大十倍，深不见底。碎石在空中炸成粉，尘浪翻滚。
通天被气流掀翻，滚出十几丈，手死死抠住青萍剑。他抬头，看见萧战头顶撑开一片光域——青黄交织，琉璃与岩石交融，像一层活的壳，硬生生扛住从天压下的力量。
“他撑住了……”后土低声说，掌心战印微微发烫。
天上紫气翻腾，一道人影缓缓浮现。
灰袍，素脸，无悲无喜。鸿钧立于虚空，一指轻点。
天道法则化作黑链，从云中垂落，缠向萧战脖颈、手腕、脚踝。链子还没碰他，空气已凝成铁浆，压得人骨头生疼。
萧战闷哼一声，膝盖微弯，青黄光膜剧烈震荡。锁链贴上皮肤的刹那，他体内血脉沸腾，盘古精血逆冲而上，撞向天道之力。
“咔！”
一条锁链崩断，碎片四溅。
“再来！”他怒吼，双拳砸地。
撼地再起！
这一次，地脉不是震，是炸。
三千里内，山崩地裂，九条地龙同时翻身。岩浆喷上百丈，火光照红半边天。天地哀鸣，空间裂出细缝，露出混沌黑底。
鸿钧眉头微动，第二指落下。
天道威压翻倍。
萧战光膜碎了一角，左臂皮肤炸裂，血顺着指尖滴落。他咬牙，没退。
“我即变数！”他吼出这句话，识海中混沌青莲猛然加速旋转。
青光炸开，护体符瞬间重组，与地母守护融合，青黄光膜重新凝实。盘古开天诀符文暴涨，覆盖全身，像一层铠甲。
他抬头，直视鸿钧的眼睛：“你说我是乱序？好。那我就乱给你看！”
右脚高高抬起，重重踏下。
撼地·极！
地心深处传来巨响，仿佛有东西被惊醒。整片大陆像纸一样掀起来一角，三千里裂痕瞬间贯通，大地断开，撕出一道横跨洪荒的深渊。
天空裂了。
一道贯穿天地的缝隙出现在正中，混沌气灌入，雷火乱舞。
鸿钧的身影晃了一下。
不是败，是动容。
他第一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却多了丝波动：“你……有盘古之念。”
“不止。”萧战喘着粗气，嘴角咧开，带血，“我有他的血，他的力，他的命！你要镇我？先问问他答不答应！”
他举起右手，拳心朝天。
青金符文汇成印记，烙在掌心。地母黄光与盘古之力交融，化作一道冲天光柱，直射鸿钧。
“开天诀——破！”
光柱撞上天道锁链，轰然炸开。
紫气崩散，鸿钧袖袍微扬，身形后退半步。
就这半步，让所有人呼吸一窒。
通天趴在地上，眼眶裂了：“他……逼退了天道？”
后土盯着那道身影，声音发颤：“不是逼退……是对抗住了。”
天上传来一声轻叹。
“萧战，你本可入紫霄，掌法则，享永恒。”
“我不稀罕。”萧战抹了把脸上的血，“我要的，是你管不了的事。”
“那你将永为天敌。”
“随你。”他握紧拳，“我走我的路，谁拦，谁就是敌。”
鸿钧不再说话，紫气缓缓收拢，身影淡去。
天道威压如潮水退去，联军将士一个个抬头，满脸震惊。通天撑着剑站起来，肩膀还在流血，却笑出声：“疯子……真让你干成了。”
后土走到萧战身边，看着他发抖的手：“撑得住？”
“死不了。”他低头看掌心，符文正慢慢消退，皮肤下青黄光缓缓流动，“刚才那一踏，差点把地心踩穿。”
“你疯了。”她声音低，“撼地用到这种程度，经脉全裂了。”
“裂了再长。”他抬头看天，“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通天走过来，把青萍剑递过去：“下次，别一个人扛。”
“我不是一个人。”萧战接过剑，剑身嗡鸣，像是回应他，“有你们在，我就不是。”
远处，大地还在震，深渊边缘不断崩塌。混沌气从裂缝里涌出，带着腐朽与新生的气息。
萧战握紧剑，往前走了一步。
“罗喉还在等我。”
“可刚才……”通天皱眉，“鸿钧说你有盘古之念。你真听见了什么？”
萧战脚步顿了顿。
他没说。那一瞬，他识海里确实响起了声音——低沉，古老，像从开天之初传来。
“继续。”
他闭了下眼，又睁开：“他说，继续。”
后土盯着他：“谁？”
萧战没答，只是抬起左手，袖口滑落，露出小臂。皮肤下青黄光脉流动，其中一道纹路，极细，极深，像刻进去的。
和噬神枪上的纹，一模一样。
“萧战。”通天突然开口，声音压低，“你刚才……是不是没用全力？”
“用了。”他握紧剑柄，“不然早跪了。”
“可你还能站。”通天盯着他背影，“鸿钧退了半步。你要是全力，早就倒了。你留了后手。”
萧战不答。
识海中，混沌青莲静静悬浮。系统界面无声浮现：
【任务：硬撼天道威压，唤醒盘古残念（进行中）】
【当前进度：78%】
【警告：天道已标记，签到风险提升至“湮灭级”】
他闭了下眼。
“下次签到，去混沌边缘。”他心里默念。
“萧战。”后土突然开口，“你刚才那一踏，震出了东西。”
他回头。
她指向深渊底部。混沌气翻滚中，一截黑色石柱露出半截，表面刻满符文，最顶端，嵌着一块残破的青铜片。
形状，像斧刃。
“那是……”通天瞳孔一缩。
萧战盯着那青铜片，心跳突然加快。
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青萍剑。
“你真要下去？”后土问。
“得看看。”他说，“是不是我想要的。”
“可下面……”通天皱眉，“是混沌裂口，进去就可能出不来。”
萧战笑了笑，嘴角带血：“出不来，就死在里面。”
他抬脚，往深渊边缘走去。
“等等。”后土突然叫住他。
他停下。
“你刚才说盘古的声音。”她盯着他，“他到底说了什么？”
萧战背对着他们，风吹起他的衣角。
“他说……”他声音很低，“斧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