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特事局最终调查确认,连环杀人摘心案系原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医生周暮生一人所为,其动机与某种邪门功法修炼有关。”陈蓉的声音清晰而冷峻,每一个字都像敲在紧绷的鼓面上,在寂静的院落中回荡。
“昨夜,周暮生于城北废弃工地藏匿点因拒捕并负隅顽抗,已被我方击毙。”
陈蓉将“击毙”二字咬得极重,目光扫过站在一旁的陈刚,最后落在莫天明身上。
莫小雨下意识地握紧了哥哥的手,她能感觉到哥哥的手瞬间绷紧。
陈刚面色平静如古井无波,只淡淡应了一句:“哦?那倒是省了不少麻烦。贵局动作很快。”
陈蓉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职责所在。对于这种危害极大、手段残忍的武者败类,特事局一向秉持着零容忍的态度,绝不会允许其逍遥法外,也绝不会姑息任何……可能扰乱秩序、以武犯禁的行为。”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具分量,仿佛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形的压力:“周暮生伏法,此案已了。希望某些人也能因此吸取教训,明白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法律的界限,武协的规矩,不是摆设。无论出于何种理由,私下动用武力、擅自行动,其本身就是在制造新的不稳定因素,也是在挑战特事局的底线。”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莫天明身上的伤和陈刚略显晦暗的脸色:“这次,你们是‘受害者’,结局也侥幸符合程序。但下次,未必就有这么好的运气了。好自为之。”
这番话,看似在总结案件,实则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在师徒二人的心上。
陈蓉明确地告诉他们:你们昨晚做了什么,我们一清二楚。周暮生是你们杀的,但我们特事局接手了,定性了。这次算你们走运,没有越界太远,也没有留下需要我们来处理的麻烦。但下不为例,武者,绝不能凌驾于规则之上!
无声的警告,远比直接的斥责更加令人心悸。
莫天明只觉得后背窜起一股寒意,原来昨晚的厮杀,始终都在特事局的注视之下。
陈刚依旧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陈警官的提醒,我们记下了。规矩,我们懂。”
陈蓉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确认对方接收到了自己的全部信息,这才点了点头。
她将石桌上的文件夹向前推了推:“这是领取遗体和结案的相关手续说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联系我。”
陈蓉的话说完,院中一片寂静。
莫小雨只觉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直到见陈蓉转身欲走,才稍稍松了口气。
“陈姐……等等。”
莫天明忽然出声。他忍着胸口的闷痛,看了师父一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身旁矮凳上那条脏兮兮的裤袋里,摸索出一封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
动作因伤痛而显得笨拙迟缓。
陈蓉脚步一顿,转过身回头望去,以为莫天明还有话要问。
“这个……”他将信封递向陈蓉,眼神复杂,“前天晚上……我回家一趟时,纺织厂生活区的门卫张大爷转交给我的。说是……有快递员送来,指名给我的。”
陈蓉的眉头微微蹙起,敏锐的职业本能让她立刻察觉到这封信的不同寻常。
她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先看向莫天明:“匿名信?内容是什么?”
“信里说……我若想报仇,”莫天明声音低沉下去,“就等月圆之夜……去西林街道。还提到一个叫徐静怡的女人,说她是三阴之女……意思似乎是,只要我去了,就能撞上周暮生!”
“三阴之女?徐静怡?”陈蓉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她不等莫天明说完,立刻上前一步,接过了那封信。
莫天明顿了顿,补充道:“这个徐静怡我认识,是我以前摆夜市时常去拿货的一个批发店老板,人很和气的……希望你们能救下她……”
陈蓉先是深深看了一眼莫天明跟陈刚,才查看手中的信纸,她先仔细检查了一下信封的外观,普通的牛皮纸,打印的收件人姓名,没有寄件人信息,没有邮戳。
然后,才小心翼翼地从中抽出那张打印着冰冷字体的信纸,快速浏览起来。
越是看,她的眼神就越是锐利,周身气息也越发的冷肃。
信中的内容让她瞬间联想到烬灭会!而明晚,就是月圆之夜!
她低声重复着信中的关键词,目光如电般扫向陈刚和莫天明,“这封信,你们怎么看?”
陈蓉的突然发问,让莫天明迟疑了一下,下意识的说道:“我怀疑写这封信的人可能……可能是烬灭会!”
陈刚打断他,接过话,沉声道:“也有可能是周暮生当时想引蛇出洞。或者……是有人想坐山观虎斗!如今周暮生已死!但无论如何,信息大概率是真的。”
陈蓉指尖收紧,将信纸攥出细微褶皱。
她再次看向莫天明,眼神中的复杂情绪更深了一层。这师徒俩偏偏此时交出此信,摆明了是投桃报李。
还好,周暮生已死,这小子大仇得报!
否则明晚这两人若突然出现在西林街道,必定会打乱杨队的部署。
她将信纸小心翼翼地装回信封,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取证袋里取出一个透明证物袋,将整个信封放了进去,密封好。
“这封信是非常关键的线索和证据,我会立刻带回局里做技术处理。”陈蓉语气恢复公事公办的果断,“谢谢你们提供的信息。关于徐静怡,我们早有部署,不必担心。”
陈刚和莫天明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微微一顿。
陈蓉的目光在莫天明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语气里似乎掺入一丝淡淡的关切:“好好养伤。”
她最后说道:“别再做任何多余的事。相信特事局会处理。”
说罢,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去。
院门再次合上。
莫天明看着陈蓉消失的方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交出这封信,仿佛也卸下了一部分沉重的负担。
“师父,听她所言,特事局莫非早有布局?”他微微坐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陈刚走到他身边,望着紧闭的大门,缓缓道:“或许吧!不过这一步,走的不错。至少,暂时让她和特事局的目光,从我们身上,转向了更该去的地方。”
“那我们……”莫天明忍不住问。
“我们?”陈刚收回目光,看向莫天明,语气斩钉截铁,“我们什么也不做。你给我老老实实待着养伤。这件事,到此为止,已经与我们无关了。”
他的话语不容置疑,仿佛彻底关上了通往西林街道那扇危险之门。
莫天明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