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台之上,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新,却拂不去林昊眉宇间凝结的沉郁。
在他的一道法术之下,仅仅一个念头,王家血脉,六十五条活生生的性命,无论老幼还是善恶,无论相隔万里还是近在咫尺,尽数化为乌有。
王家这棵盘踞省城多年的毒树,连同深埋土里的根须,被他用最残酷、最彻底的方式连根拔起,寸草不留。
没有血光冲天,没有惨叫哀嚎,只有无数个骤然停止的心跳,以及凝固的惊恐眼神。
那一刻,他不是悬壶济世的“木神医”,不是力压宗师的林昊,更像一个漠然执掌生死簿的判官。
因果已了,污秽已清。
有复仇的快意吗?
不能说没有,但不强烈,因为王文轩、甚至王家早已与他不在一个层次,抬手可覆灭。
当然,王家也许不是所有人都罪孽深重,但他们既然享受了王家带来的优越,就注定必须受到牵连。
王家无视规则的罪孽,滋养了整个王家这棵毒树,树上每一片叶子,都或多或少汲取了那带着血腥的养分。
若他不施展雷霆手段,兰姐一家、东郊村民,甚至他自己,都可能面临王家无休止的疯狂报复。
妇人之仁,只会害人害己。
“土鳖!杀几个罪孽缠身的蝼蚁,也值得你在这里伤春悲秋?有这功夫,不如多想想怎么突破你那可怜的炼气六层!地球这点稀薄的灵气,你再不抓紧,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鼎爷那带着浓浓不屑的意念在识海中炸响。
林昊心中一突,蝼蚁!
“难道我不知不觉中,真的淡漠到将弱者视为蝼蚁了?那与王文轩之流又有何异?”
“瞧你那点出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修行路上,弱肉强食,天经地义!规则掌握在自己手上,没出息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
鼎爷的咆哮一如既往地充满“激励”,却也像一把冰冷的锤子,砸碎了林昊心中那点无谓的纠结。
规则是什么?
是弱者祈求庇护的樊笼,还是强者随心所欲后用以粉饰的借口?
是法制、是道德、还是力量?!
美国想打谁就打谁、俄罗斯谁骂他他打谁、朝鲜谁让他不痛快他就打韩国,而华夏却是谁打我我就谴责谁。
这一切的根源不是没有规则,而是绝对的实力使然。
“今日,我为自己、为兰姐、为东郊村民讨回公道,以法术施咒斩草除根,这是我的行事规则。但如果没有实力,我还能自定规则吗?今日我为刀俎,焉知他日不为鱼肉?”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寒意,比翠湖山的夜风更甚百倍,瞬间攫住了林昊!
王家在江城呼风唤雨,视普通人为草芥,是因为他们有凌驾于普通人之上的力量。
他林昊能审判王家,是因为他掌握了凌驾于王家之上的力量!
那么,在这条由绝对力量构筑的规则链上,他林昊,又处于哪个环节?
是链顶的执剑者,还是……更高存在眼中的“王家”?
“呵……”
林昊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冰冷、带着无尽自嘲的笑声。
笑声在死寂的露台上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唯有实力,方有公道”,否则连上谈判桌的机会都没有!
这八个字,此刻在他心中重逾万钧,闪耀着冰冷刺骨的真理之光!
它既是王家覆灭的注脚,也是他林昊未来必须时刻谨记的生存箴言!
他今日能行使这“公道”,是因为他拥有这力量。
若想永远避免成为下一个“王家”,避免他日也被人以“斩草除根”之名从世间抹去,唯一的途径,就是——变得更强!
永无止境地更强!
强到足以粉碎任何可能悬于头顶的裁决之刃!
强到足以站在那规则链的最顶端,成为最终的、唯一的规则制定者!
这无关道德,无关仁慈,这是生存的终极法则!
现在炼制聚气丹的药材已经凑齐,必须马上炼制出丹药,提升实力。
林昊不再纠结对与错,取出从古玩市场淘到的丹炉,摆出七星草、灵露花,以及青木藤。
几样药材在鼎内空间蕴养下,已足够他批量炼制聚气丹。
至于无根水,他完全可以以法术凝聚空气中的水灵气形成。
识海中,鼎爷那标志性的嗤笑如同冷水泼面。
“土鳖,炼个最低阶的聚气丹都磨磨蹭蹭,你以为要先摆摊吗?”
林昊只当鼎爷为自己打气,在脑海中反复模拟聚气丹炼制方法,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炼丹,意义非凡。
良久,他终有所悟,只见他手虚按于丹炉两侧,功法全力运转,浑厚精纯的灵力如同奔腾的江河,顺着经脉汹涌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古朴的青铜丹炉。
炼气六层的灵力储备,支撑这基础丹药的炼制,绰绰有余。
嗡——!
沉寂的丹炉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炉壁上那些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次第亮起微弱的毫光。
一股温热的气息从炉内升腾而起,驱散了夜风的微凉。
“火起!”
林昊低喝一声,心神沉入丹炉内部。
在他的意念精准操控下,注入丹炉的灵力性质瞬间转化,由温润滋养变得狂暴炽烈。
轰!
一团纯粹由精纯灵力凝聚而成的赤红色火焰,在丹炉底部凭空燃起,火焰稳定而内蕴高温,将整个炉膛映照得一片通红。
这并非凡火,而是修士以自身灵力催生的“灵焰”,温度与形态皆随心念而动。
第一步,温炉!
林昊全神贯注,神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细致入微地感知着丹炉内部每一寸温度的变化。
炉壁在灵焰的舔舐下均匀受热,温度稳步上升。
这个过程看似简单,实则至关重要。
炉温不均或预热不足,都会直接影响后续药材的投放与融合效果。
他如同一个老练的舵手,小心翼翼地驾驭着灵焰的强弱,确保炉温稳定在一个最适合的区间。
额角悄然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并非灵力不济,而是精神高度集中,心神消耗巨大的表现。
“土鳖!温个炉也这般小心翼翼,等你炼成丹,黄花菜都凉了!”
鼎爷的意念带着惯有的不耐烦响起。
林昊不为所动,心神反而更加沉凝。
他深知炼丹一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尤其是第一次,求稳远胜于求快。
他清晰地感觉到,维持这种极致的专注和精微控制,对心神的消耗远超寻常修炼。
片刻之后,炉温达到预设节点。
“入药!”
林昊眼神一凝,左手凌空虚引。
首先是那株七星草,如同被无形之手托起,缓缓投入灼热的丹炉之中。
而此刻,外界已因王家突然的变故,早已传闻满天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