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芷陶看到方一凡的分数,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 语气里是无奈和好笑。
乔英子也看着方一凡那惨不忍睹的分数,又想想昨天他在宋倩家啃指甲的“壮举”,忍不住扶额:“方猴儿,你昨天晚上那几套卷子……白做了?”
“何止白做!简直是给宋阿姨的卷子开光了!”方一凡一脸悲愤,“我昨晚做到凌晨一点!结果呢?结果就考了倒数第一!我选择题蒙都不止这点分吧?!”
林磊儿站在旁边,看着表哥夸张的表情和惨淡的分数,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内向的性格让他不擅长处理这种情绪外露的场面,只能沉默。
瑾瑜的目光也落在了方一凡的名字上。
她轻轻叹了口气,对方一凡说道:“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方一凡,你得从基础抓起,刷题不是目的,理解才是关键。”
方一凡看着瑾瑜,又看看自己那惨淡的分数,再看看旁边安静站立的学霸表弟林磊儿,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一种名为“绝望”的差距。
他哭丧着脸:“瑾瑜女神,道理我都懂,可臣妾做不到啊!”
几个小伙伴围着方一凡,气氛一时有些沉重。
大家心里都清楚,以童文洁的暴脾气,方一凡今晚回家,迎接他的绝对是一场狂风暴雨。
“行了行了,都别围着了。”乔英子打破了沉默,“方一凡,你还是想想晚上怎么跟你妈交代吧。自求多福。” 她虽然嘴上嫌弃,但眼神里还是带着一丝担忧。
林磊儿小声补充了一句:“小姨……小姨夫人挺好的……” 意思是方圆脾气好,或许能劝劝。
方一凡一脸悲壮:“我爸?我爸自身难保!我妈那战斗力,我爸也扛不住啊!算了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大不了……大不了我就抱着我妈大腿哭!说我知道错了,下次一定考好!” 他破罐子破摔地嚷嚷着,但眼神里的忐忑藏都藏不住。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对于大多数同学来说,是解放。
对于方一凡来说,却像是奔赴刑场的号角。
他耷拉着脑袋,脚步沉重地跟在林磊儿身后,背影写满了“风萧萧兮易水寒”。
瑾瑜、乔英子和黄芷陶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互相交换了一个“心有戚戚”的眼神。
“唉,方猴儿今晚惨了。”乔英子叹了口气。
分班后的高三的日子如同上了发条,试卷、习题、老师的讲解填满了每一分钟。
瑾瑜按部就班地过着她的校园生活,认真听讲、完成作业、偶尔与乔英子低声交谈几句。
但最近,她的同桌林磊儿。
这个安静的天才少年,在最初的惊艳解题和耀眼成绩之后,似乎陷入了一种持续的、不正常的低靡状态。
课堂上,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全神贯注,眼神时常有些涣散。
做题时,他书写的速度明显变慢,笔尖有时会停顿很久,甚至会出现一些基础性的计算错误。
课间休息,他不再是安静地看书或整理笔记,而是经常趴在桌子上,眼皮沉重地打架,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那副厚重的黑框眼镜也掩饰不住他眼底浓重的青黑和深深的疲惫。
瑾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轻蹙了一下,结合原剧情的记忆,一个念头瞬间闪过,安眠药!
方一凡为了能接近住在书香雅苑的黄芷陶,死缠烂打让童文洁想办法租房子。
而乔英子为了帮‘失眠’的方一凡,偷偷拿了母亲宋倩的安眠药。
结果这药阴差阳错,被林磊儿误食了!
林磊儿本就内向敏感,加上寄人篱下,身体不适也不敢声张,只能硬扛,才会出现这种持续昏沉的状态。
下课铃声尖锐地响起,像是一道解脱令。
林磊儿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虚浮地向外走去。
他低着头,眼睛半眯着,身体微微摇晃,目标明确地朝着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方向挪动。
瑾瑜也起身,不远不近地跟在他身后。
她看着林磊儿像梦游一样,脚步踉跄,好几次都差点撞到匆匆走过的同学。
就在林磊儿走到一个楼梯拐角,身体重心不稳,左脚绊到右脚,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地向前栽倒的瞬间,一只纤细却异常稳定的手,稳稳地托住了他的手臂,一股温和而坚定的力量将他倾斜的身体拉回正轨。
“小心。” 瑾瑜清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磊儿猛地惊醒,残留的睡意被惊吓驱散了大半。
他慌乱地站稳,这才意识到自己差点摔倒,而扶住他的人是瑾瑜。
手臂被握住的地方传来清晰的触感,女孩的手心微凉,那份稳定感却奇异地让他慌乱的心跳平复了一些。
他脸上瞬间爆红,像被烫到一样飞快地抽回自己的手臂,结结巴巴:“谢…谢谢瑾瑜同学!我…我没事…”
“真的没事吗?”瑾瑜没有在意他过激的反应,“林磊儿,你这几天的状态很不对劲。上课总打瞌睡,做题也心不在焉,脸色也很差。” 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这样下去不行的。我建议你现在就去医务室看看。”
“不…不用了!”林磊儿连忙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真的!” 他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证明自己没事,但那笑容僵硬又勉强,配上他浓重的黑眼圈,毫无说服力。
“没睡好?”瑾瑜微微挑眉,声音依旧平静,“连续几天都这样?而且,你刚才走路的样子,不像是普通的困倦。”
林磊儿不敢看瑾瑜的眼睛,心虚地低下头,手指又不自觉地绞在一起:“我…我真的没事……可能是…是刚来这边,有点水土不服……” 他找了一个极其蹩脚的理由。水土不服?都来了好些天了。
看着少年苍白的脸上那明显的慌乱和强撑的倔强,瑾瑜心中了然。他是不敢说,或者说,是不敢给任何人添麻烦。
寄人篱下的敏感和失去母亲的伤痛,让他习惯了独自承受。
瑾瑜没有再追问,只是语气放得更柔和了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温和力量:“林磊儿,身体是自己的,也是学习的本钱。高三压力本来就大,如果身体出了状况不及时处理,后面会更麻烦。去医务室只是检查一下,让医生确认没事,你自己也安心,大家也放心。如果只是普通的疲惫,医生也能给你一些调整的建议,对不对?”
她的话逻辑清晰,句句在理,充满了为他着想的真诚。没有指责,没有逼迫,只有纯粹的关心和建议。
林磊儿抬起头,对上瑾瑜那双清澈见底、带着真诚关切的眼睛。
那目光仿佛有魔力,瞬间瓦解了他心中筑起的那道名为“不想麻烦别人”的脆弱防线。
他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被真正关心的温暖。
这几天强忍的难受和独自承受的委屈,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他鼻头微微发酸,眼眶也有些发热。他用力眨了眨眼,把那股酸涩压下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妥协:“……好…好吧。我…我去医务室。”
“嗯,我陪你去。”瑾瑜自然地接话,语气不容置喙。
她担心以林磊儿现在的状态,可能还没走到医务室就又迷糊了。
林磊儿张了张嘴,想拒绝说“不用麻烦”,但看着瑾瑜平静却坚定的眼神,那句拒绝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