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林默并未立刻入睡，而是站在窗边，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天边那轮被薄云遮掩、若隐若现的冷月。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不同于复仇的执念，也不同于修炼突破的渴望，而是一种……带着几分唏嘘和恍然的明悟。
（唉……） 他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最终化为一个带着几分邪气与玩味的咧嘴笑容。
（上一世，高高在上，眼里只有大道、只有超脱、只有那遥不可及的帝境……怎么就没发现，这蝇营狗苟、争斗算计的人间，竟是如此有趣？）
他想起了自己刚刚那番“表演”。装作懵懂无知，看着那黑煞寨的探子如同跳梁小丑般在自己的阵法里出尽洋相，最后再“不小心”地、轻描淡写地将其解决。那种将一切掌控在手心，看着对手在自己编织的网中徒劳挣扎的感觉，带着一种恶作剧得逞般的快意，是前世一味追求力量、讲究雷霆手段的凌霄仙尊，从未体会过的。
（嘿嘿……真是错过了多少人间‘蹉跎’啊。） 他咂咂嘴，竟觉得有些遗憾。若早知如此，前世那万载岁月，或许不会过得那般枯燥乏味，除了修炼，便是征伐，最后还落得个众叛亲离。
不过，现在体会到了，似乎也不晚。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越过了林家的重重院落，精准地落在了城中那间客栈，以及某个在云端飘忽不定的方位。
（暗处的几只老鼠，真以为躲得够深？以为凭借你们那点微末的隐匿功夫，就能瞒过小爷我的感知？）
林默心中冷笑。
（呵呵，你们以为上一世万载苦修，登临仙尊之位，是白费的吗？）
尽管如今修为尽失，需要重头再来，但有些东西，是刻印在灵魂最深处，无法磨灭的！比如那历经万劫淬炼、远超此界想象的神魂本质！比如那俯瞰诸天、洞察秋毫的仙尊级感知与眼界！
他的神魂何其强大？即便受限于如今金丹后期的躯壳，无法完全发挥其威能，但其本质的“质”，却远远凌驾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之上。别说区区金丹修士的窥探，就算是元婴、化神老怪，想要在他面前完美隐匿，也绝非易事！
那流云宗探子自以为高明的神识收敛，在他眼中，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清晰可辨。
那神秘金丹修士飘忽不定的神识轨迹，在他强大的神魂感知下，也并非无迹可寻，其核心意念波动的源头，早已被他锁定。
（三瓜两枣，也敢觊觎小爷我的地盘？呵呵。） 林默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不是看不起这些人的修为，而是看不起他们那点自以为是的算计和隐匿手段。在他这位曾经的仙尊面前玩这些，简直就是班门弄斧。
他没有立刻去揪出这两只“老鼠”。一方面，他需要他们去传递一些“信息”，无论是回黑煞寨、流云宗，还是他们背后的势力，他都需要通过这些“信使”，让幕后的黑手对林家，对他林默，产生误判，或者……感到忌惮。
另一方面，他也存着几分猫捉老鼠的戏谑心态。看着这些家伙在自以为安全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谋划、窥探，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猎人”的眼中，这种感觉，颇为美妙。
（先让你们再蹦跶几天。等小爷我把给老爹的惊喜送出去，把家里的内部事务理顺，再来慢慢收拾你们。）
（到时候，希望你们的储物袋，能给你们带来足够的勇气。）
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某一天，当他以雷霆之势出现在这些窥探者面前时，他们那惊骇欲绝、难以置信的表情。
想到这里，林默心情愈发舒畅。重生以来，一直紧绷着神经修炼、复仇、守护家族，此刻却因为这几只“老鼠”的出现，找到了一种别样的乐趣。
这是一种游刃有余的掌控感，一种将众生视为棋子的超然，混合着一点恶趣味的戏弄心态。
他不再纠结于前世的错过，反而更加珍惜今生的种种体验。无论是家族的温情，父亲的守护，还是这暗流涌动、与人斗其乐无穷的刺激。
（这一世，不仅要登临绝巅，手刃仇敌，更要活得……有趣些！）
他收敛了嘴角的邪笑，眼神重新变得平静而深邃。强大的神魂之力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青云城，将那几个“重点关注对象”牢牢锁定，任何细微的异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躺回床上，合眼假寐。
外表看起来，他只是一个修为低微、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吓”的普通少年。
但暗地里，他那强大的仙尊神魂，正如同最高明的猎手，冷静地监控着整个棋局。
夜色中，流云宗的探子悄悄将一枚记录着今晚所见所闻的传讯玉简送出。
云端之上，那神秘金丹修士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低声自语：“林家……林默……看来得重新评估了。或许，可以接触一下？”
而黑煞寨那边，失去了一名筑基后期探子的联系，想必也不会善罢甘休，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
林默感知着这一切，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来吧，都来吧。让这潭水，再浑一点。小爷我，奉陪到底！）
带着一丝期待和无数算计，林默的意识渐渐沉入修炼与休息之中。
仙尊回首，戏弄红尘。这盘由他主导的棋，才刚刚开始落子。而他，有着足够的耐心和实力，陪这些“老鼠”们，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