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丽彻底呆愣在原地。
在她的记忆里，天仙从小到大都是乖巧的，从不会歇斯底里地反驳。
就算有不同意见，也只是小声抱怨两句，见她不松口，最后总会顺从。
可眼前的女儿，
哪怕没有怒吼，她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语气下，正压抑着翻涌的愤怒与委屈。
过了好一会儿，刘小丽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的颤抖：
“天……天仙，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妈妈？
妈妈没有提过分的要求，真的只是为了你啊，
难道……难道这也是我的错吗？”
“够了！够了！够了！”
再次听到“为我好”三个字，天仙彻底崩溃，胸腔里压抑的怒火再也绷不住，
她一边嘶吼，一边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眼底的泪水汹涌而出，
“所有的事你都明白，你都清楚，可你还在逼我！
我不明白为什么！
你做的这一切，根本不是为我好，只是你一贯的谈判技巧！
是谈判！
记住，这不是商量，是把我当成一件物品，去待价而沽！”
说到最后，天仙用力摇着头，浸满泪水的眼睛里，失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你总把‘为我好’挂在嘴边，
可你能告诉我，你还要多久才肯放我自由？
我再也不想听‘为我好’这三个字了！
正常的同龄人，满18岁就能有自己的生活，可我没有，一点都没有！”
吼完这句话，天仙再也支撑不住，痛苦地蹲在地上，
将头死死埋进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止不住的抽泣声在空旷的草坪上格外清晰。
刘小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
此刻的天仙，让她觉得既陌生又恐惧，那股骤然爆发的情绪里，藏着她从未见过的绝望，像根细针，扎得她心口发疼。
她实在想不通，
自己拼尽全力给天仙最优渥的生活、规划最稳妥的前途，怎么会让女儿生出这样的绝望？
她无数次想冲过去，把天仙搂进怀里认错、安慰，
甚至答应她所有要求，
可脚像灌了铅似的挪不动。
她怕自己上前一步，会把女儿那点仅存的情绪防线彻底压垮，让那丝绝望变得更大。
只能站在原地，任由泪水爬满脸庞，连抬手擦一擦都不敢。
天仙的抽泣声渐渐弱了些，
刘小丽才敢试探着开口，声音发颤：
“天……天仙，是妈妈的错，你别再伤心了。
我不知道哪件事伤了你，但你这样……真的让妈妈好害怕。
这世上，妈妈除了你，再也没有亲人了。”
她咽了咽嗓子，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终于松了口，
“你不是喜欢姜明吗？
妈妈答应，只要你不难过，妈妈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听到这话，天仙猛地止住抽泣，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兽，慢慢抬起头。
满是泪痕的脸上，眼睛红红的，带着一丝不敢相信，小声问：
“真、、、、真的吗？
这次、、、、你不会再逼我了？”
“真的，妈妈不逼你了。”
刘小丽急忙点头，声音里满是慌乱的心疼，
“妈妈爱你，真的很爱你。
以前我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告诉妈妈，妈妈改，一定改。”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两步，指尖无意识绞着衣角，见天仙没有抵触，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可还没等她再靠近，天仙突然猛地站起身，手臂微微张开，一头扑进了她怀里。
面对突然扑进自己怀里的天仙，刘小丽的脸上终于挂起了一丝丝笑容。
她轻轻抚摸着天仙的小脑袋，用极为轻柔的语气说道：
“天仙，这次是妈妈错了，妈妈改，一定改。
但你也得答应妈妈，有什么事情不要压在心里，好吗？
你刚才的样子，真的把妈妈吓坏了。”
天仙没有回答，只是在她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
刘小丽接着解释道：
“天仙，
妈从没想过把你当物品待价而沽。
其实，妈妈对姜明也挺满意的，我只是想让他给你一份承诺、一份保障，才故意做得那样盛气凌人。
但这不是我的初衷。
这么长时间，我从没给你打过电话，也没来找过你，可你不知道，我已经偷偷见过你好几次了。”
她顿了顿，眼神软了些，
“每次我都把车停在远处的路边，静静地看着你，
我发现，你和姜明在一起时特别开心，脸上的笑容从来没消失过，这也是我一直没打扰你的原因。”
她又顿了顿，声音里多了几分委屈的沙哑：
“可这次妈妈实在忍不住了，
你都好久好久没回家了，家里就妈妈一个人，真的很孤独。
所以……所以妈妈才找到这里，
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逼你的。”
听着母亲的解释，天仙抬起头，语气里带着一丝心疼：
“对不起，妈妈，是我太任性了，不该这么久不回去看你。”
刘小丽用指腹轻轻擦去天仙眼角的泪水，笑着说：
“好了好了，我们别再互相道歉了。
这世上本来就只有我们母女俩相依为靠，说再多都没用，你只要记得妈妈爱你，永远想让你幸福，就够了。”
天仙重重点头，随即再次扑进母亲怀里，母女二人紧紧相拥，草坪上的晚风拂过两人的衣角。
待两人的情绪都平复下来后，便手拉着手继续散步，脚边的蒲公英被风吹得轻轻飘起。
期间，天仙不停跟母亲分享，自己和姜明的点点滴滴，
刘小丽则像个耐心的听众，静静听着。
她敏锐地发现，天仙说起和姜明的过往时，脸上始终挂着甜蜜的笑，
甚至，隐约有种向她“炫耀”的模样。
听着天仙没完没了地念叨姜明，刘小丽心里渐渐泛起醋意，当即停下脚步，
没好气地在天仙的小脑袋上点了点：
“你呀，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满心满眼都是他，就不能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吗？”
被母亲这么一说，天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颊悄悄泛红——刚才跟母亲说的所有事，全是围绕着姜明，
除此之外，竟没提过任何其他话题。
她吐了吐舌头，带着撒娇的语气说：
“哎呀，妈、、、、
你就别笑话我了！
我这不是高兴嘛，你好不容易同意我和姜明在一起，
我就想把所有美好都跟你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