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垠虚空,万籁俱寂。
唯有前方,那垂死老星的悲凉叹息与新生活星的蓬勃心跳,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同属星辰本源的意境,如同巨大的漩涡,将林风的心神彻底卷入其中。
没有言语,没有幻象攻击,只有最直接的意境冲击,直指道心!
一瞬间,林风仿佛被割裂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意识,沉沦于那老星的衰亡之中。感受到它的庞大、古老、曾经的辉煌,以及如今无可挽回的走向寂灭的绝望。星辰亦有寿尽时,万物终归虚无。修行路上荆棘遍布,强如星辰终化尘埃,挣扎求存又有何意义?不如归去,融入这永恒的死寂,得大安宁……
另一部分意识,则被那新星的生机所吸引。感受到它的渺小、脆弱,却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与希望。每一次光芒的闪烁,都是对黑暗虚空最倔强的抗争。生命的意义在于绽放,在于前行,哪怕如流星般短暂,也要照亮一方夜空……
两种意念在他心中激烈交锋,拉扯着他的道心。
是顺应星辰轮回,认可消亡乃最终归宿,放下执念,求得解脱?
还是坚信生命力量,哪怕逆天改命,也要在这浩瀚星海中争得一线生机,绽放自我?
这并非简单的选择题,而是对他修行本心的拷问!
若他选择认同消亡,或许便能立刻与那老星意境融合,获得一种“看破”的超脱,但道心也将随之蒙尘,失去锐意进取之心,未来的修行之路将无形中断绝更进一步的可能,甚至可能道境跌落。
若他盲目推崇新生,否定消亡,则又落了下乘,无法体悟星辰轮回之天道圆满,道心偏激,易折易断。
台下众人只见第九层上,林风的身影凝固不动,周身气息变得异常晦涩缥缈,时而散发出如同暮星般的沉沉死气,时而又勃发出如新生星辰般的锐利生机,两种矛盾的气息交织变幻,让人捉摸不透。
“他在经历什么?”
“好诡异的气息波动……像是走火入魔!”
青玄宗核心弟子眉头紧锁,黑煞谷青年也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们都感受到了那气息波动中蕴含的凶险,那是比力量对抗更为莫测的道心之争。
虚空之中,林风的意识在两种意境的拉扯下,仿佛一叶扁舟,随时可能倾覆。
他的脸上时而露出看破红尘的解脱之色,时而又浮现与天争命的狰狞执着。
就在这激烈的动摇中,他修行以来的点点滴滴,如同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从边城小族的挣扎,到开辟星璇的决绝;从遭遇强敌的隐忍,到一次次绝境中的爆发;从吸收星辰之力炼体的痛苦,到登临天梯感受到的浩瀚……
他所追求的是什么?
是单纯的强大?是永恒的生命?还是超脱的安宁?
不。
都不是。
他所追求的,是自在,是真我,是能掌控自身命运的大逍遥!
星辰衰老归寂,是它的路。
星辰新生活跃,亦是它的路。
万物皆有道,皆有其运行的法则。
而我的道,既非纯粹认同消亡,亦非盲目鼓吹新生。
我的道,是走我自己的路!
认可星辰消亡的必然,是一种对天道规则的敬畏与认知。
拥抱新生活力的蓬勃,是一种对生命本质的热爱与执着。
但这二者,皆是他路,非我路!
我之心,非星辰之心,乃林风之心!
刹那间,林风眼中所有的迷茫、挣扎、动摇尽数褪去,化为一片澄澈与坚定。
他缓缓抬头,目光平静地望向那垂死的老星与新生的活星,朗声开口,其声不高,却清晰地在这片意念虚空中回荡,坚定无比:
“星辰寂灭,是天道循环,我见之,悟之,敬之,却不为所缚。”
“星辰新生,是希望所在,我见之,喜之,护之,却不为所驱。”
“万般景象,皆是我道途所见之风景,而非我道心之本身。”
“我之道心,唯‘本真’二字。持如磐石,明心见性,追寻真我,纵横自在!”
“星辰亦有寿尽,我道心无悔!”
“前路纵有万劫,我一力破之!”
话音落下,仿佛言出法随!
那原本拉扯着他心神的两种星辰意境,如同遇到了中流砥柱,再也无法动摇其分毫。它们依旧浩瀚磅礴,却不再是冲击,而是化作了环绕在他道心之外的风景,被他所理解、所包容,却不再能主导他的意志!
他的道心,在这场洗礼中,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坚固、圆满!
轰!
眼前的幻象瞬间破碎。
他依旧站在星辰巨门之前,门缝后的漩涡星海缓缓旋转,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那宏大漠然的声音,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响起,那亘古不变的语调中,似乎都带上了一丝极微不可察的……波澜?
“证星心,过。”
“三问皆毕。”
“星阙为君开。”
轰隆隆——!
高达百丈的紫金色星辰巨门,伴随着这宣告,发出了远比之前更加恢弘浩大的声响,向着两侧,缓缓地、彻底地洞开!
门后,那由无尽星辰本源之力构成的漩涡星海,化作一条璀璨无比的通道,延伸向未知的深处。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精纯到超越极限的星辰能量混合着古老玄奥的法则气息,如同决堤洪流般扑面而来!
星主传承之地,终于向他敞开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