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梭撞碎最后一道混沌裂流，船体震得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甩出来。墨渊一口闷气卡在喉咙里，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但他没哼，反手一巴掌拍在控制台上，震得几枚符钉蹦起老高。
“关引擎！静音模式！悬停！”他吼得中气十足，话音未落，体内系统轰然运转——20点属性瞬间砸进“感知+5，防御+15”。功德金光自经脉深处涌出，像一层看不见的绷带，硬生生把快要炸开的血管缠了回来。
灵汐手指飞快拨动面板，记录仪回放刚启动，舷窗外的画面就让她瞳孔一缩。
虚空之中，无数仙魔虚影在无声厮杀。
没有声音，没有波动，可每一拳挥出，空间就裂开一道漆黑缝隙；每一剑斩落，星辰残骸便如雨崩塌。那些身影半透明，却带着远超凡俗的威压，哪怕只是投影，也压得人神魂发颤。
系统界面猛地跳出红字警告：【检测到高维残留意志，接触可能导致神魂撕裂，建议立即撤离】。
“撤离个鬼。”墨渊咧嘴，嘴角还沾着一丝血沫，“咱们都冲到这了，你跟我说建议撤离？”
他转头看向灵汐：“回放拉到三秒前，放大左上角那个穿金甲的。”
画面定格。那仙灵虚影正一掌拍碎魔将头颅，掌心残留的光纹，竟与墨渊体内混沌印记隐隐共鸣。
夜影一直闭着眼，此刻忽然开口：“不是死者的影子……是执念。它们不肯散，也不愿走，就这么一遍遍打，直到时间尽头。”
紫微星使冷笑一声，星辰匕首已横在胸前：“星盟古籍写得清楚，‘仙魔之战’是禁忌，谁靠近谁疯。上一个探这里的是个大能，出来时只剩半截舌头，嘴里翻来覆去就一句——‘他们还在打’。”
“那咱们今天就是来听第六百遍重播的？”墨渊嗤笑，抬手一点系统界面，“扫描前方能量源，定向释放探测波，强度——最低档。”
“你疯了？！”夜影猛地睁眼。
话音未落，那一缕微弱的探测波已射出飞船。
刹那间，漫天交战的虚影齐齐一顿。
就像一群正在撕咬的野兽，突然察觉到了猎人的气味。
所有动作停滞，连空间裂缝都凝固了一瞬。
紫微星使反应最快，匕首一横，星力灌注，护盾瞬间加厚。灵汐同步结印，三重封阵叠加在主控台前。夜影拔刀出鞘三寸，刀身嗡鸣，血脉隐隐发烫。
四人呈三角守护阵型，墨渊站在最前。
他没动，只是盯着那片虚空。
一秒，两秒……
然后，一道仙灵虚影缓缓转过头。
没有五官，没有表情，可那目光却像穿透了亿万时空，直直落在星移梭上。
紧接着，一个声音在众人识海响起，不带情绪，不带起伏，仿佛从远古石碑上拓下来的字：
“持有‘混沌印记’者……为何而来？”
灵汐下意识要开口，被墨渊一把拦住。
他独自走向舷窗，手掌按在玻璃上，体内功德金光悄然流转，在识海外围形成一层无形屏障。
他没回答。
只是冷冷回望。
那一瞬，系统界面疯狂闪烁，符文乱跳，最终定格一行字：【对方正在尝试建立精神链接——拒绝中】。
仙灵虚影微微颔首，似有所思。
随即，它转身，重新投入战斗循环，一剑斩向魔将咽喉，动作流畅，仿佛刚才的对视从未发生。
其余虚影也陆续恢复交战，拳风掌影再未朝飞船方向偏移分毫。
舱内寂静如坟。
半晌，紫微星使才低骂一句：“你小子是真不怕死。”
“怕啊。”墨渊收回手，指尖有点发麻，“但你要是一直躲，它反而觉得你有鬼。现在我站这儿，瞪回去，它反倒拿不准了。”
“你确定它没把你神魂记下来？”灵汐皱眉。
“记就记。”墨渊耸肩，“反正我脑子里也没啥见不得人的——除了上次偷看花弄影炼丹方那事儿。”
灵汐白他一眼：“现在还能开玩笑？”
“不开玩笑怎么活？”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你们忘了？我从小被雷劈大的，雷公电母见我都绕道走，区区几个打不完架的影子，还真能把我吓哭？”
夜影收刀入鞘，低声说：“它们不是普通的执念……刚才那一眼，我血脉有反应，像是被什么古老的东西认出来了。”
“认出来就对了。”墨渊拍拍他肩膀，“咱俩谁不是背了一身谜团往前滚的？你至少还有族谱能查，我这‘不祥之体’八个字还是宗门刻在我房梁上的。”
紫微星使收起匕首，环顾四周：“现在怎么办？往前走？还是调头？”
“调头？”墨渊冷笑，“燃料不够返程，匿踪晶核只剩三成效能，外面那群噬星虫要是闻着味追上来，咱们连渣都不剩。”
他指向前方：“往前，至少还能碰碰运气。系统刚才扫出的能量源，就在那片虚影最密集的区域，纯度极高，跟我的混沌之力同频。”
“万一那是陷阱呢？”灵汐问。
“当然可能是陷阱。”墨渊笑得像个市井混混，“可你想想，要是真有宝贝躺平等你捡，那还能叫‘陨神星域’？早被人挖成菜地了。”
舱内沉默片刻。
灵汐调出导航图：“坐标已锁定，但路径必须绕开虚影交战区，否则护盾撑不住三次空间震荡。”
“那就绕。”墨渊坐回主位，顺手把一枚玉简塞进怀里，“正好让我研究研究，这玩意儿是不是真能炒菜炼丹两不误——系统说‘生活技能融合’，我试了试用锅铲画符，结果灶台炸了。”
紫微星使忍不住笑出声：“你真是个人才。”
“活着才是本事。”墨渊眯眼看向舷窗，“那些家伙打了不知道多少年，还没分出胜负。咱们不一样，咱们只求赢一次。”
他话音刚落，系统界面忽又一闪。
【新任务触发：窥见真相一角】
- 目标：接近仙魔虚影核心交战区
- 奖励：未知（系统提示：可能解锁‘技能融合’深层权限）
墨渊盯着那行字，咧嘴一笑：“瞧见没？系统都急了。”
他起身，活动了下手腕，骨骼噼啪作响。
“准备推进，动力组待命，护盾维持七成输出。灵汐，给我标出最安全的蛇形路线；紫微，你盯紧能量吸蚀预警；夜影——”
他顿了顿，看向那个沉默的男人。
“要是我哪步走歪了，你就一脚把我踹回来。别讲情面，我皮厚，扛得住。”
夜影点头，眼神沉静。
星移梭缓缓启动，引擎低鸣，像一头蛰伏后再度挺身的荒兽。
它沿着虚影边缘滑行，避开每一次拳掌引发的空间崩塌。远处，仙魔依旧在无声搏杀，鲜血化作星尘，残躯凝为陨石，亿万年的执念在这片虚空反复上演。
墨渊站在舷窗前，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青铜断剑的剑柄。
剑身沾的血已经干了，有些地方开始剥落。
他忽然低声说：“你说……它们知道自己只是影子吗？”
没人回答。
飞船继续前行，驶向那片永不终结的战场中心。
墨渊抬起手，按在冰冷的玻璃上。
他的倒影与漫天厮杀的虚影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