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8月,北平的天空带着一种沉甸甸的灰黄色。酷暑的余威尚未褪尽,蝉鸣声嘶力竭地挂在胡同里的老槐树上,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属于艰难时世的焦灼气息。何雨柱站在自家低矮、光线昏暗的堂屋门口,手里紧紧攥着父亲何大清那天外工作前,沉默着塞给他的一卷旧钞票。那钱又薄又软,透着汗渍,带着父亲手掌粗粝的温度和一种无能为力的沉重感。
父亲在外工作要一个月才回家里一次,之前打工赚的钱早就花光了,不得已才考更高级的厨师。想起何大清走时把衣兜角落所有,才凑出来的最后一点家底。他当时只简短地说了句:“柱子,家里……靠了你……你是大人了……。”那声音像压着石头般的疲倦。
何雨柱知道,这是父亲外出的托付,关乎着母亲虚弱的身体能否熬过这个秋天,关乎着六个月大的妹妹雨水能否多一口粮。
他小心地将那卷钱贴身藏好,掀开里屋那道打着补丁的蓝布门帘。母亲林若心正半靠在炕头,脸色依旧苍白得没有多少血色,但比起一个月前那副油尽灯枯的模样,已经好了太多。她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微弱却坚韧的光。她的视线随着柱子移动,带着无声的询问和担忧。
“娘,我出去一趟,去鸽子市看看。”柱子压低声音,走到炕边。
母亲身子前倾,努力想坐得更直些,手撑着炕沿,那份力量感依旧存在,只是双腿依旧不听使唤地垂在炕沿下。
“柱子……”她声音微弱,带着喘。
“小心点……别……别逞强……注意安全……。”
“嗯,您放心,我晓得。”柱子点点头,目光又投向炕内侧那个小小的摇篮。
雨水醒了,正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懵懂地看着他,小嘴咧开,露出粉嫩的牙床,清晰无比地发出一个音节:“娘!”
这一声清脆的童音,像一道暖流瞬间冲散了屋内的沉闷。林若心枯瘦的脸上立刻绽开无比温柔的、带着泪光的笑意,她吃力地伸出手,轻轻摩挲着女儿娇嫩的脸蛋,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叹息。这一个多月,雨水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着,不仅身体结实了不少,那小嘴里清晰地吐出的“娘”字,成了支撑林若心活下去最强韧的精神支柱。
何雨柱心里也滚烫,他知道,这一切细微却巨大的改变,都源自那个神奇的灵泉空间。
他俯身,亲昵地用鼻尖蹭了蹭妹妹的小脸蛋,雨水咯咯地笑了起来,小手胡乱挥舞着要去抓他的头发。
“在家乖乖陪娘,哥去给咱家找点‘宝贝’回来。”柱子轻声哄着。雨水似懂非懂,却笑得更加开心,那纯真的笑容像是驱散阴霾的一缕阳光。
让母亲照看好妹妹,何雨柱紧了紧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褂子,闪身出了门。他避开胡同里那几个惯常在墙根晒太阳、眼神却总在街坊邻里脸上逡巡的精明老太太,脚步轻快却又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警惕,七拐八绕,朝着城西那片自发形成的鸽子市走去。
还没真正踏入鸽子市的地界,混杂着汗味、尘土味、牲畜粪便味、某种油炸食物的廉价香气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焦灼气息,便扑面而来,仿佛一层无形的、粘稠的帷幕。这里没有固定的摊位,只有黑压压攒动的人头和低声急促的交易。卖旧衣旧物的、卖估衣的、卖各种真假难辨的药材的、卖偷偷从乡下带来的鸡鸭或几颗鸡蛋的……
更多的是像柱子一样,眼神里带着饥饿和寻觅光芒的人。想到身上不有多少钱,只能买一些有用的,粮食,鸡鸭就不要想了,现在迫切的想赚钱,哪里有钱呢??什刹海不知道有没有,现在神识只有二十米。回去的时候再经过看看吧!
几乎所有人的声音压得很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穿着黑衣的巡警,偶尔会出现在市场边缘,他们的出现总是引起一阵不易察觉的骚动和压抑的寂静。
何雨柱心里绷着一根弦,他知道在这里交易,尤其是涉及到粮食种子这种敏感物资,风险极大。他小心地在人群中穿梭,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柱子发现了他要找的目标。一个穿着破旧土布褂子的乡下老汉,蹲在地上,面前铺着一小块洗得发白的蓝布。布上摆着的东西不多,但立刻抓住了柱子的视线:一小堆金灿灿的干玉米粒,每一粒都饱满圆润,散发着粮食特有的、令人安心的微光;旁边是一小袋小麦种子,麦粒均匀,透着健康的浅褐色。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干瘪的土豆和几把蔫了吧唧的青菜,在这个时期都是好东西了。
柱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平静,走到老汉面前蹲下。“大爷,这苞谷和小麦……啥价?”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带点乡音,不那么像城里的学生娃。
老汉抬起浑浊的眼睛,打量了他一下,伸出两根枯瘦的手指,搓了搓:“玉米,这个数一斤;麦种,贵点,得这个数。”他报的价格让柱子心头一紧,几乎掏空了父亲给的那卷钞票的一大半。
何雨柱没立刻回应。他伸出手,小心地捻起几粒玉米种子,入手饱满坚实,又捡起几颗麦种,放在掌心仔细看着。老汉看着他熟练的动作,眼神缓和了些:“后生识货?都是俺自家地里选的好种,留的种粮!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老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苦涩。
柱子心里做着激烈的斗争。钱太少了,买了种子,家里可能几天都没钱买粮。但他想到了空间,想到了那神奇的灵泉。只要有了种子,空间里就能源源不断地长出来!这几乎是唯一能打破眼前困局的希望。
“大爷,我都要了。”何雨柱下定决心,声音带着不容置疑,“您便宜点成不?家里……实在难。”
一番艰难的讨价还价,何雨柱几乎用光了身上大半的钱,换回了两个沉甸甸的小布袋——一袋珍贵的玉米种子,一袋金贵的小麦种子。他没有半分耽搁,将布袋抱在怀里,像抱着两个初生的婴儿,迅速离开了喧嚣混乱的鸽子市。每一步都走得飞快,后背似乎顶着无数道无形的目光,直到彻底远离那片嘈杂的区域,拐进一条偏僻无人的小胡同,他才背靠着斑驳掉皮的墙壁,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额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怀里的种子,此刻重若千钧,也滚烫如火种。
他没有立刻回家。确认四下无人后,何雨柱集中精神,意念微动,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进入了那个只属于他的、宁静祥和的灵泉空间。清新的草木气息瞬间包裹了他,驱散了外面的燥热和压抑。那汪清澈见底、散发着莹莹微光的灵泉依旧静静躺在空间中央。
何雨柱迫不及待地走到那片早已准备好的、被他意念翻整得松软肥沃的黑土地边。他小心翼翼地解开布袋,金黄的玉米粒和褐色的麦粒倾泻而出,带着泥土的朴素气息和生命的原始力量。他蹲下身,神情无比虔诚,像是在进行一场关乎命运的神圣仪式。意念包住所有玉米种子有序的排列落在松软黑土上划出整齐的浅沟,然后,再次意念把黑土覆上一层土壤。
“快点长大吧……”柱子低声喃喃,像是在对种子诉说,又像是在对着冥冥中的希望祈祷。
埋好最后一粒种子,何雨柱走到灵泉边。这一次,他没有直接取泉水,而是找来了空间里一个他之前存放的破旧葫芦瓢。他舀起小小一瓢清澈的灵泉水,然后又走到泉水下游,从小溪里舀起一大木桶普通溪水,小心地倒进另一个木盆里。他深吸一口气,谨慎地用葫芦瓢从盛满灵泉的木盆里舀出极其微小的一瓢,再倒入那盆溪水中。清澈的溪水瞬间被稀释,仿佛只是沾染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光。
“一百份水,一滴灵泉……”柱子默念着尝试出的最佳比例。他端起这盆被极度稀释的灵泉水,回到田垄边,屏住呼吸,极其均匀、无比耐心地将水轻轻泼洒在刚刚播种的土地上,感受一下劳动的乐趣也好,从融合记忆开始就没有这般放松过。
清澈的水流无声地渗入黑色的泥土。何雨柱蹲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刚刚覆上薄土的地面。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空间里只有微风拂过草木的沙沙声和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过去了,地面毫无动静。柱子心头涌上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难道比例不对?难道上次母亲和妹妹的变化只是偶然?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等待时,奇迹发生了!
一点极其微弱的嫩绿色,如同水墨在宣纸上晕染开的微小墨点,极其顽强地顶开了覆盖在它上面的那一小撮湿润的黑土!紧接着,第二个绿点,第三个……眨眼之间,刚才还光秃秃的垄沟里,如同星火燎原,无数针尖般细小、带着惊人生命力的嫩绿芽尖破土而出!它们舒展着娇嫩的腰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伸展,贪婪地汲取着空间里浓郁的生机和水分的滋养。
何雨柱猛地捂住嘴,才没让自己惊呼出声!成了!真的成了!看着那一排排迅速拔高、散发出勃勃生机的幼苗,巨大的喜悦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让他手脚都有些发软。他蹲在那里,咧开嘴无声地笑了,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冲出眼眶,滑过他年轻却已承担了太多风霜的脸颊。
他成功了!希望的种子,在他这片神奇的空间里,终于落地生根,疯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