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城外五十里碧血军与北芪军浴血奋战,战场上尘土飞扬,敌军和己军的鲜血飞溅,上一瞬还在谈笑畅饮之人,下一瞬就成了战场上的一抹英魂。
北芪军的弓弩战车的连绵不绝的箭羽虽然被坚不可摧的战甲抵挡了大半却也让碧血军行动受阻,若是让他们攻陷离城又有弓弩战车协助,他们的处境恐会十分不利。
在又一次暂时击退北芪军的休憩之间,真武将军在营帐中盯着行军地图,手中指向地图,沉声道:“这一战我们必须速战速决,若离城沦陷我们处境必将陷入十分被动之地,弓弩战车我们必须寻个机会将其捣毁。”
武思源眉眼正色,眼眸沉沉落在行军图上,有些不解道:“北芪军虽来势汹汹,可是我军前来支援已经牵制住敌军大半兵力,楚将军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向来自会想办法突破困境才是而且如今远没有到如此惊险的境地,离城又岂会这么轻易沦陷,父亲是否太过忧虑了些?”
武岳霖将眼中的晦涩收回眼底再睁眼之时眼中闪着凌厉的光华,“我虽为武将却也并非只有行军打仗的蛮力,朝中文臣武将不是慎王之党羽便是同陈德同牵扯甚深,韩楚姬燕四大世家同陈德同私自也有勾稽。”
落景渊和许破俘一震,对视一眼,沉声道:“真武将军是担心……”斟酌一下用词才又道:“楚将军那边会出状况?”
武思源眉眼也沉了不少,陈德同一直想要浸染皇权,此番将碧血军调离皇城想来定是别有用心的,若当真其中有他的手笔难保不会如法炮制七年前的惨案,借敌军之手铲除碧血军。
“北芪的弓弩战车强劲,我军多半呈现防守之阵型,前有离城军后有碧血军呈现出前后夹击之势也能弥补我军弱势之态,假以时日抢夺战机,转守为攻亦是必然。”
武思源眼中闪烁笃定的光芒又想到另一种情况,脸色沉重,语气带着忧虑:“可若真是离城那边出状况又有弓弩战车,若让他们夺城,有弓弩战车势如破竹的攻势守城,我们再想击溃北芪其中艰险定会更甚,战场伤亡定会锐增。”
许破俘脸色染上一抹沉寂,一路上的经历他也是接触了朝堂阴暗的一面,语气郑重:“楚将军征战沙场多年,真能做出坑杀兵将通敌叛国的不仁不义之举?”
“大理寺前些日子清算私矿之事其中少不了楚家的事情,若当真细心探究严查,楚家还有其他三大世家都落不得什么好处,恐怕连带着世家百年声誉都会因此毁损,一边是骨肉至亲,一边是沙场征战的属下,他若真那般选择也不足为奇。”
真武将军沉吟片刻负手而立,拧眉叹道:“现下这一切都不过是猜测罢了,战场稍稍大意丧失的就是千百条将士的性命,不论是何情况,我们都需要速战速决,越拖其中变数亦更大。”
落景渊颔首,沉声道:“希望只是我们一场无端猜测。”
武岳霖往三个方向一指,打算将军队一分为三进行突破,自己带着主军队正面对抗北芪军,武思源和落景渊、许破俘分别从两翼突围寻机会毁掉弓弩战车,三人领命后朝他拱手转身就要退下。
武思源眉头一挑,目光落在许破俘的手腕上,往日那一抹艳红并未得见,长臂一勾揶揄道:“诶,许兄今日怎不见你手上跟宝贝似的红绳?”
许破俘嘿嘿一笑从怀中小心摸出,断掉的红绳躺在满是薄茧的手掌之上,语气有些可惜道:“战场上击杀敌军时或许是不小心划到了竟断落了,得亏及时抓住才未免丢失了去。”
落景渊笑笑,朗声道:“战场刀剑无眼、戾气太重,这红绳想来是替你挡了煞气。”
武思源也豪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道:“这红绳既然断了,等得胜还朝再让佳人求上一条便是。”
许破俘想到王嫣然那张娇美温柔的面容,脸上染上一抹热意,大大咧咧一个汉子竟满脸的扭捏,支支吾吾地连连点头。
“英雄配佳人,当真是天赐良缘,实乃让我等好生羡慕。”
武思源一边打趣一边掀开军帐,目光落到匆匆赶来脸色沉重的传信士兵的脸色时,脸上的笑意和调侃一下子消散。
那士兵朝三人行了一礼就快步走入营帐中,恭敬将信函递给武岳霖,“将军,恒辰城传来急报。”
三人眼神交流一下,如今战事紧张,恒辰城此刻传急报来想来定是同战事有关,心下生出不妙之感,将军帐放下,三人静静候在营帐之外。
只见营帐中魁梧坚实的身形一晃,似乎把持身前的案桌才勉强维持住身形,半响才听到往日铿锵有力的声音嘶哑悲怆:“辽源城失守,忠勇军全军覆没,怎会至此,怎会至此!”
落景渊和武思源眼中满是惊愕,许破俘整个人像是被炸响的天雷劈地外焦里嫩,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营帐一掀,大步走了进去。
“真武将军,您说什么?”
武岳霖眼中的悲怆对上许破俘涨红的眼睛以及颤抖着苍白的唇色,知道他濒临崩溃的情绪也不再计较他们莽撞闯入的行为。
“恒辰城来信,辽源城失守,忠勇军全军覆没,忠勇侯夫妇战死……”
许破俘嘴唇颤动多次才鼓起勇气暗哑发问:“那……明珠郡主呢?”
武岳霖眼中忍着悲痛,终究还是如实告知:“明珠郡主为救城中百姓……殉城……”
许破俘一下子失了力气,软倒跪在地上,脸色惨白无色,经受巨大打击整个人陷入魔怔。
落景渊心中悲伤却也不知如何宽慰,武思源瞧见他的反应如何猜不出其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