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然在收到落景渊身死的消息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心头大震,登时起身就要往外赶,走了几步又生生顿住脚步。
“郡主殿下太后娘娘通传您进去,只是您这是要出去?”
灵越姑姑入内殿通传完她要求见的请求后折返就见王嫣然急急走了几步,神色凝重,不禁疑惑道。
王嫣然略作思虑压下心中的悲伤、担忧得上涌的情绪,微微摇头,“先去见皇祖母吧,至于其他事往后再说吧。”
灵越也不多言,轻轻替王嫣然掀起门上的垂链,王嫣然迈着莲步走了进去,灵越给屋里头的侍女使了一个眼色,众人会意退了出去。
“来了?”
窦太后瞥了一眼脸色沉重的王嫣然又将视线落回桌上棋盘摆着的残棋上,见落座之人半响未出一眼又道:“你这丫头今日前来怕不是只是为了这么瞧着我这老婆子,与我干瞪眼吧,说说吧有何打算。”
“如今陈尚书他们趁着皇叔病重,为了铲除异己竟用启明百姓的安危作赌注设死局,虽然布防图被调换了却治标不治本,如此行径定会加速南越和北芪同启明的战争……”
“狗急了都会跳墙,他们在励璟和恒舟那两个小子手上吃了那么大亏,四大世家跟开采私矿和以权谋私之事多少脱不了干系,他们若再不作出反客为主的举动,四大世家之人难免同他们离心,再者后面可还有大理寺这块硬骨头咬着,他们会作出勾结外敌之事也不足为奇。”
窦太后眉眼微沉,目光依旧落在棋盘之上,如今的启明明面上瞧上去同这孤立无援棋子十分相像,一不留神就成为周边帝国的饵食被吞噬得渣都不剩。
王嫣然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棋盘,长叹一口气道:“既然他们已经明着出招了,那么一场兵戈再起只是时间问题,边境兵事在所难免,皇祖母,今日我前来求见是向向您辞行的。”
窦太后听到到她的决定并未有惊讶,指尖轻轻落在木桌上响起几声沉沉的叩击声,只听她沉声正色问道:“嫣然你可知兵戈四起边境有多危险?你当真决定要回辽源城?”
王嫣然坚定地点了点头,语气同样认真:“若是兵戈四起哪里又是安稳之处,国有内忧又有外患,受苦的终究是其中的百姓,嫣然贵为郡主又怎能只求自身安稳,如今的形势还是由嫣然亲自回去将消息带给爹娘方才放心。”
“你这丫头向来骄纵可在大局上却总是拎得这般清,哀家倒当真希望你骄纵些再骄纵些……”
窦太后望向那张酷似谢如意的脸,眼中满是疼惜,深深叹了口气:“你这性子比你阿娘温婉贤淑许多可这骨子里却同你阿娘一样心怀大义。”
王嫣然瞧出窦太后疼爱她的心,乖巧地笑笑讨乖道:“那自是不能丢了定国长公主和忠勇侯的脸的,皇祖母您莫要忧心,此行嫣然一定小心行事、时时警惕绝不会有危险的。”
窦太后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劝,叹了口气语气中无奈中夹着欣慰:“罢了,既然你意已决,哀家也只能准了,你打算何时动身?”
“本想着明日动身,只是发生了些情况,须得后日才能启程。”
王嫣然想到那个噩耗神色一暗,眼睛闪过悲伤,一闪即逝却依旧被窦太后捕捉到了。
“来时哀家听见你脚步沉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王嫣然低声回到:“嫣然刚刚收到消息,落少侠在昨夜拦截任务时战死席凤阁。”
窦太后手上动作一滞,目光落在窗外扑腾飞起的鸟儿,声音变轻了许多:“落少侠?可是朝阳城大弟子,舟儿的大师兄?”
“正是。”
王嫣然想起落景渊温和稳重的脸,心中的悲伤再也无法克制,目光尽是悲戚之绪。
“这座城当真是一座吃人的城,权力的争斗夺走了多少鲜活少年的生命,为了这么一个冰冷的位置争来争去当真是可悲啊……”
“……”王嫣然敛眉不语。
“去吧,嫣然,去了了心中之绪吧。”
“……好,那皇祖母嫣然先行告退。”
王嫣然朝窦太后行了一礼,脚步匆匆地朝殿外走去,窦太后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市坊中又有一消息传出,在人群中立刻炸起了锅,原来前状元本是个捉襟见肘的穷书生幸得青梅赚钱相供才能入京赶考,青梅更是为了给他生病的母亲筹药钱才入百花楼的却没想到书生翻身做状元后为了富贵竟抛弃青梅更是将青梅污蔑成攀附权贵的恶女,那可真真是白眼狼。
这个消息是大理寺的官差闲谈时传出的定然不会有假,一时间人们又纷纷怜惜起来这位出淤泥而不染的赵雅雅姑娘,态度直接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甚至还有文人雅客写诗文赞颂她的大义行径。
与这消息一同传入凌王府的还有两封信函,秦朝歌拆开大理寺遣人送来的信函,里面叶然是红袖和赵雅雅,哦不,应该说是赵青竹的奴籍,如今她们已经是良民了,当真是自由了。
“秦姑娘,少卿大人知道您定会因为两位姑娘之死心生愧疚,他遣属下来送放良书是为了给姑娘一个答案更是为的让两位姑娘走得清清白白,她们二人的骨灰已经让人送回青竹姑娘的故里河清县了。”官兵恭敬地解释道。
秦朝歌一愣,问道:“我记着红袖姑娘不是河清县人士吧?”
“少卿大人说红袖姑娘故里人情冷淡不若河清县山清水秀、乡风淳朴,有青竹姑娘相伴她定会喜欢的。”
“……确是最好的安排,如此就有劳诸位了。”
“两位姑娘大义,让她们清清白白来,清清白白去,我们也只能为她们做这一件事了。”
既然已经完成了步少卿安排的任务,那官兵也不作久留,朝秦朝歌一拱手就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