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奇异的“舞蹈”结束后，林羽只觉得浑身舒泰，精力充沛得仿佛能再绕着森林飞上几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羽毛，在月光下，那青色的绒羽似乎更加油光水滑，隐隐间还透着一丝玉质般的光泽。
“看来这月亮真是个好东西！”林羽心里美滋滋的。
虽然变鸟这事儿挺操蛋，但能有这种奇遇，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经过一夜的“修炼”，腹中早已空空如也。
天刚蒙蒙亮，林羽便振翅高飞，准备开始新一天的觅食。
他如今的飞行技巧比刚破壳时强了不止一星半点，翅膀扇动间更加从容有力，身形也灵巧了许多。
在森林边缘逡巡了一圈，找到一些可口的浆果。
吃完了浆果没吃饱，他准备换个地方继续寻找食物的时候，远方地平线上，一缕若有若无的青烟，吸引了他的注意。
“嗯？那是……炊烟？”
林羽心头一跳，精神顿时振奋起来。
有炊烟，就代表有人类！
他迫不及待地扇动翅膀，朝着青烟升起的方向飞去。
他想知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自己又身处何地，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可能找到回家的路。
越飞越近，一片稀疏的农田出现在视野中，农田的尽头，隐约可见一些低矮的屋舍。
一个村落！
林羽激动得差点从空中掉下去。
他小心翼翼地降低高度，落在一棵村口的大树上，茂密的枝叶刚好能将他小小的身影遮掩起来。
他探出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类聚居地。
然而，只看了一眼，林羽心中的激动便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凉了半截。
眼前的村庄，跟他印象中的现代化农村有着天壤之别。
低矮的茅草屋顶，土坯垒成的墙壁，歪歪扭扭的篱笆墙，一切都透着一股原始与贫穷的气息。
几个村民扛着锄头，从田埂上走过，嘴里说着话。
林羽努力分辨，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听不懂！
那是一种完全陌生的语言，发音古怪，语调也与他熟悉的任何一种方言都不同。
更让他心凉的是村民们的穿着打扮。
男人们大多穿着粗布短打，头发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用布条简单固定。
女人们则是长衫襦裙，头发同样盘起，样式古朴。
这分明是古人的装束！
林羽呆住了，他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每一个从树下走过的人，观察着他们的衣着、发饰、言谈举止。
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他一个残酷的事实。
他不仅变成了一只鸟，而且，他极有可能穿越到了古代！
这个认知，比变成鸟更让他感到绝望。
变成鸟，好歹还在同一个世界，或许还有变回去的可能。
可若是穿越到了古代，那回家的希望，可就真的渺茫了。
“老天爷，你玩我呢？”林羽欲哭无泪。
他不知道这是哪个朝代，看村民们的穿着，似乎有些像宋朝，又有点像明朝，但具体是哪个，他一个现代人也分不清楚。
一种巨大的失落感和茫然感涌上心头。
接下来的日子，林羽仿佛失去了目标。
他白天依旧会飞到村庄附近，躲在树上，默默地观察着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他看到孩童们在村口的空地上嬉笑打闹，看到妇人们在河边浣洗衣物，看到男人们在田间辛勤劳作。
他们的生活简单而朴素，却也充满了烟火气。
林羽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没有穿越，此刻应该也在为生活奔波，为工作烦恼吧。
到了夜晚，他便飞回森林中的树洞。
自从那次吸收月华后，他体内便多了一股清清凉凉的气流。
这股气流平时蛰伏不动，但当他心念集中时，便会按照一种玄妙的轨迹在体内缓缓流淌。
林羽不懂什么修炼法门，全凭着身体的本能引导这股气流运转。
每当气流完整地运转一个周天，他便感觉那股气流似乎壮大了一丝丝，身体也舒畅一分。
一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
这一个月里，林羽除了观察村民，便是默默地运转体内的气流。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身体似乎更加轻盈，羽毛越发鲜亮，爪牙也锋利了一些。
以前只能啄食一些软烂的浆果，现在，一些稍微坚硬些的果壳，他也能轻易啄开了。
飞行速度和耐力，更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这一天，又是一个月圆之夜。
皎洁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洒满了整片森林。
林羽心中生出一种强烈的渴望，他飞出了树洞，落在一根视野开阔的粗大树枝上。
月华如练，倾泻在他身上。
他再次不受控制地舒展身体，跳起了那套古老而神秘的“舞蹈”。
这一次，他的动作比上次流畅了许多，也更加自然。
随着他的舞动，天上的明月仿佛受到了更强烈的感应。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清辉，比上次浓郁了数倍不止，如同实质的匹练般从天而降，源源不断地涌入林羽的身体。
庞大的月华之力一进入体内，便迅速转化为那股清凉的气流，在他体内奔腾流淌。
林羽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仿佛浸泡在温泉之中，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贪婪地吸收着这股精纯的能量。
这一次吸收月华的过程，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
当月上中天，月华之力达到顶峰后又开始缓缓减弱时，林羽才停下了舞蹈。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清凉的气流，比之前壮大了何止十倍！
如果说之前的气流只是一条涓涓细流，那么现在，已经汇聚成了一条奔腾的……细流。
“这一次，抵得上我之前一个月的苦修了！”林羽心中惊喜交加。
力量的增长，让他对未来的迷茫和恐惧，消减了不少。
因为经常在村庄附近活动，林羽这只羽毛青翠，体态轻盈的小鸟，也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大人们只是偶尔看上几眼，觉得这小鸟长得挺漂亮，并没太在意。
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填饱肚子才是头等大事。
但村里那些半大的孩子们，可就没那么淡定了。
林羽那身油光水滑的青色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实在太惹眼了。
在这些孩子眼中，这简直就是一只完美的宠物。
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人鸟大战”就此拉开序幕。
最先发难的是村东头一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墩，名叫二狗。
二狗仗着自己爬树的本事在村里孩子中数一数二，第一个向林羽发起了“进攻”。
那天，林羽正落在一棵老槐树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二狗悄悄地摸到树下，抱着粗壮的树干，吭哧吭哧地往上爬。
林羽早就发现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点点接近。
等二狗快要爬到他所在的树枝时，林羽才不慌不忙地扇了扇翅膀，轻飘飘地飞到了旁边另一棵更高的树上，还回头冲着二狗“啾啾”叫了两声，像是在嘲笑。
二狗气得哇哇大叫，却也无可奈何。
一次不成，孩子们又想出了别的办法。
他们找来一些破旧的渔网，几个人拉着网的一头，悄悄地靠近林羽经常落脚的几棵树，想趁他不备，用网把他罩住。
林羽如今的感知何等敏锐，这些小屁孩鬼鬼祟祟的动作，哪里瞒得过他。
他总是在孩子们即将合围之际，轻巧地振翅高飞，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小不点。
有时候，他还会故意在网的边缘盘旋，逗弄得孩子们手忙脚乱，最后却连他一根鸟毛都碰不到。
后来，孩子们又学会了制作简陋的陷阱。
他们在林羽常去的几处地方，用小棍支起一个破筛子或者小竹筐，下面撒上一些谷物做诱饵，旁边牵着一根细绳，人躲在远处草丛里，只等林羽上钩。
林羽看着那些粗陋不堪的陷阱，简直哭笑不得。
这种小儿科的玩意儿，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还想骗他这个拥有成年人灵魂的鸟？
他大摇大摆地飞到陷阱旁边，用爪子拨拉几下诱饵，有时候甚至会故意碰倒支撑的小棍，让筛子“啪”的一声掉下来，然后才在孩子们懊恼的叫声中，慢悠悠地飞走。
来来回回折腾了十几次，这些熊孩子一次都没成功过，反而被林羽戏耍得团团转。
林羽虽然觉得这些小屁孩挺烦人，但也并不真的生气。
毕竟，他们也只是孩子心性，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不过，老是被这么骚扰，也不是个事儿。
林羽决定给这些小家伙一点“教训”。
这天，他又看到那群以二狗为首的小屁孩，鬼鬼祟祟地聚在一棵大树下，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林羽飞近一看，好家伙，他们竟然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上面用细树枝和叶子做了伪装，旁边还放了一小撮米粒。
“这是打算给我下套啊。”林羽心中暗笑。
他不动声色地落在不远处的一根树枝上，然后用爪子在地上扒拉了几下，捡起几颗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子。
他抓着一颗小石子，悄无声息地飞到了那群熊孩子的头顶上空。
孩子们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那个简陋的陷阱，丝毫没有察觉到头顶的“危险”。
林羽找准机会，松开爪子。
“啪！”
小石子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二狗的脑门上。
力道不大，但足以让二狗“哎哟”一声，捂住了脑袋。
“谁砸我？”二狗怒气冲冲地抬头。
其他孩子也纷纷抬头张望。
林羽趁机又丢下第二颗石子，这次砸在另一个瘦高个男孩的肩膀上。
“哎呀！”瘦高个也叫了起来。
“是那只鸟！是那只青鸟在砸我们！”一个眼尖的女孩指着天空中的林羽，尖叫起来。
孩子们这才反应过来，一个个又惊又怒。
林羽却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他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轰炸机驾驶员，不断地在空中盘旋，时不时地俯冲下来，用爪子抓起地上的小石子，然后精准地投向那些试图反击或者逃跑的孩子。
他控制得极有分寸，石子都是些很小的颗粒，砸在身上也不疼，但那种被当成靶子的感觉，却让这些平时在村里横行霸道的小霸王们憋屈不已。
“快跑啊！这鸟成精了！”
“它会用石头砸人！”
孩子们抱头鼠窜，四散奔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林羽在空中发出一连串欢快的“啾啾”声，那得意洋洋的模样，仿佛打了胜仗的将军。
看着那群熊孩子狼狈逃窜的背影，林羽心中的郁闷之气也消散了不少。
这鸟生，似乎也没那么无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