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长安城外的灞桥就已热闹起来。
晨雾尚未散尽,空气中却飘着淡淡的酒香与麦香,五千轻骑兵列成整齐的方阵,玄甲在微光下泛着冷光,马蹄踏在青石板上,安静得只有轻微的 “嗒嗒” 声。
将士们都在等待即将出征的号令,也在等待那位特殊的送行人。
“陛下驾到!”
随着内侍刘瑾的尖细嗓音响起,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李烨穿着明黄色的龙袍,在程虎、李羡的护送下,缓步走上灞桥。
他的脚步虽不如成年人稳健,却每一步都透着郑重,小脸上没有了往日的稚气,多了几分天子的威严。
“陛下!” 秦烈、沈砚率领众将士单膝跪地,甲胄碰撞的 “铿锵” 声在灞桥上回荡,震得晨雾都仿佛散了几分。
“众卿平身。” 李烨走上前,亲手扶起秦烈和沈砚,声音虽稚嫩却清晰有力,“今日朕来送各位出征,此去潼关,路途艰险,还望各位保重。”
刘瑾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上前,托盘上放着两个白玉酒杯,杯中盛满了琥珀色的御酒 —— 这是李烨特意让人从内库取出的陈年佳酿,为的就是给将士们壮行。
李烨端起一杯酒,递到秦烈面前:“秦将军,您是大唐的老将,潼关安危就拜托您了。此去一定要平安归来,朕在长安等着大军凯旋。”
秦烈双手接过酒杯,眼眶微微发红。他征战半生,见过无数次送行,却从未有过天子亲赐御酒的殊荣。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定守住潼关,击退安禄山,护大唐周全!” 秦烈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放在托盘上,声音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在颤。
李烨又端起另一杯酒,递给沈砚:“沈大人,您不仅要破尸兵,还要保护好自己。长安的百姓、朕,都等着您回来,继续教朕数理化,教朕如何做一个好皇帝。”
沈砚接过酒杯,掌心传来白玉的温润与酒液的醇香。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天子,想起第一次在东宫见到他时的情景 —— 那时的李烨还带着怯懦,如今却已能独当一面,扛起大唐的重担。
酒液入喉的灼热感漫过胸膛,他忽然抬手按住腰间佩剑,目光扫过列队的将士与两侧的百姓,朗声开口:
“灞桥晨雾锁征鞍,铁甲寒光映晓天。
万里赴戎平叛寇,千军持刃破凶顽。
血浸征袍终不悔,志安社稷岂畏难?
待得潼关传捷报,旌旗满路返长安!”
诗句朗朗,没有华丽辞藻,却道尽了出征的艰苦与将士的决心。
晨雾锁桥的离别、铁甲映天的威严,平叛寇、破尸兵的使命,哪怕血浸征袍也不悔的信念,还有终将凯旋的期盼,字字句句都砸在将士们心上。
“好!说得好!” 秦烈率先鼓掌,陌刀重重顿在地上,“沈供奉这诗,说出了咱们的心里话!不破安禄山,不回长安!”
将士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得灞桥两侧的柳枝都微微晃动,连晨雾都似被这股豪气冲散了几分。
李烨听得眼睛发亮,握着沈砚的手道:“沈大人这诗,比太傅教的雅词更有力量!朕记住了,等着你们‘旌旗满路返长安’!”
沈砚躬身行礼,将空酒杯放回托盘:“臣不过是随口抒怀,真正的力量,在将士们的刀枪里,在百姓的期盼里。”
送完御酒,李烨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玉佩、
玉佩通体莹白,上面雕刻着繁复的 “镇魂符” 纹路,边缘还镶嵌着一圈细小的银线,正是宫中特制的镇魂佩。
“沈大人,这枚镇魂佩能驱邪避煞,朕戴了三年,从未离身。” 李烨将玉佩递到沈砚面前,眼神里满是郑重,“如今将它交给您,希望它能护您平安,等您回来,朕还要听您讲‘杠杆原理’,讲如何用数理强国,更要听您再赋凯旋诗!”
沈砚双手接过镇魂佩,玉佩触手生温,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李烨的体温。
他单膝跪地,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臣定不负陛下信任,带着镇魂佩,带着捷报,带着凯旋诗,回到长安!”
李烨连忙扶起他,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沈大人快起来,不用多礼。”
此时,程虎率领的留守将士也列阵而来,他们身着明光铠,手持长戟,整齐地对着出征将士行礼:“祝各位将士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长安的百姓也自发聚集到灞桥两侧,有的提着装满干粮的布包,有的抱着水囊,还有的举着用木板做的牌子,上面用炭笔写着 “沈大人必胜”、“唐军必胜” 的字样。
刚才沈砚的诗,他们虽有大半听不懂,却也能感受到那份决心,此刻更是热情地往将士手里塞东西,嘴里不停地说着 “保重”“必胜”。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丈走上前,将一包饼递给秦风:“将军,这是老婆子连夜做的饼,您带着路上吃,一定要多杀叛贼,保护咱们的家园。”
秦风接过饼,心里暖暖的。
他平时大大咧咧,此刻却难得地红了脸:“老丈放心,俺一定把安禄山的兵打得落花流水,不让他们踏进长安一步!刚才沈兄弟那诗说得好,咱们肯定能‘旌旗满路返长安’!”
周围的百姓纷纷鼓掌,有的还跟着念叨 “返长安”,场面热闹又感人。
护林甲趴在沈砚肩头,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周围的百姓,时不时对着他们 “嘶嘶” 叫两声,惹得百姓们纷纷笑起来。
李烨看到护林甲,悄悄从袖中掏出一包肉干,走到沈砚身边,趁着众人不注意,把肉干塞到护林甲爪子里,小声说:“小怪物,这是朕偷偷给你留的肉干。你跟着沈大人去潼关,一定要帮朕看好他,别让他受伤 —— 不然朕就听不到新的凯旋诗了。”
护林甲用小爪子接过肉干,对着李烨 “嘶嘶” 叫了两声,还挥了挥爪子,像是在说 “放心吧,我会保护沈大人,还会帮你催他写诗”,逗得李烨忍不住笑出声。
沈砚看着一人一虫的互动,无奈摇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 这温馨的场景,正是他们要守护的东西。
“时候不早了,该出发了。” 秦烈看了看天色,东方已泛起鱼肚白,对着沈砚说。
沈砚点头,对着李烨、程虎等人拱手:“陛下,程将军,李指挥使,臣与秦将军先行一步,待平定叛乱,再回长安复命!”
“一路保重!” 李烨挥手告别,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舍,“朕在太极殿,等着你们的捷报!”
秦烈翻身上马,拔出腰间的陌刀,指向潼关方向:“将士们,出发!”
五千轻骑兵齐声应和,声音震彻云霄。
马蹄声响起,队伍浩浩荡荡朝着潼关方向进发,沈砚骑着马走在队伍中间,肩上的护林甲抱着肉干,小脑袋时不时回头看向灞桥。
李烨还站在那里,挥着小手,程虎、李羡陪在他身边,百姓们也还在挥手,直到队伍消失在晨雾中。
阳光渐渐驱散晨雾,洒在灞桥上,也洒在出征将士的背影上。
沈砚勒马回头,望了一眼长安的方向,将镇魂佩系在腰间,又摸了摸护林甲的小脑袋:“走吧,咱们得对得起陛下的信任,对得起百姓的期盼,更得对得起那首诗。”
护林甲 “嘶嘶” 叫了两声,像是在回应。
这场关乎大唐存亡的战斗,已经打响。
而灞桥上的送行,天子的信任,百姓的期盼,还有那首即兴而作的战诗,将成为将士们最强大的动力,支撑着他们,在潼关的战场上,与安禄山的大军、与恐怖的尸兵,展开一场殊死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