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冰冠触及哈利发梢的瞬间,整个霍格沃茨废墟的冻土之下,无数细嫩的绿芽顶开冰层,倔强地探出头来。但绿意只持续了一息。
咔嚓!
冰冠底部骤然伸出荆棘尖刺!刺尖并非实体,而是由冻结的时间碎片压缩成的利刃!它们无视物理阻隔,直刺哈利颅骨深处!没有流血,没有伤口,只有灵魂被冰锥贯穿的剧痛!
“呃——!”哈利眼前瞬间被苍白的雪暴吞没!暴风雪中,无数冻结的记忆碎片如同冰雹砸落:佩妮姨妈锁上碗柜的门栓、奇洛围巾下蛇脸的嘶嘶声、里德尔日记本上晕开的墨迹……最后轰然炸开的是戈德里克山谷的雨夜——莉莉飞扬的红发凝固成冰雕,伏地魔魔杖尖端那缕钻入婴儿额头的灰色能量,在冰冠的加持下,变得纤毫毕现,甚至能“看”到能量内部细密的、如同锁链般的荆棘纹路——活体魂器的完整结构!
“看见了吗?波特?”荆棘王冠在哈利脑中低语,声音是无数记忆碎片的混响,“这冠冕不是礼物,是囚笼!它让你看清自己灵魂的牢笼!”
冰冠的尖刺猛地向内收缩!哈利感觉自己的意识被强行挤压、折叠,塞进一个狭窄的、布满荆棘的冰窟窿深处!外界的声音——冰层融化滴落的水声、远处城堡残骸的呻吟、甚至罗恩赫敏被冻结在琥珀中凝固的惊骇表情——都变得无比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墙。
荆棘冰冠的光芒不再柔和。它冰冷地贴合着哈利的头颅,每一根荆棘尖刺都散发着刺骨的寒意,如同一个无法挣脱的刑具。霍格沃茨废墟上新生的绿芽在冰冠光芒的照射下迅速枯萎、焦黑,如同被无形的火焰灼烧。希望甫一萌发,便被更深的绝望取代。
天文塔顶,赵静清的身影在冰冠加冕的瞬间化作一道虚影。惊蛰剑悬于身前,剑尖垂下,一滴淡金色的血液在寒风中凝固成琥珀珠,珠内包裹着一缕挣扎扭动的粉红诅咒——那是强行中断索命咒留下的时之虫残骸。
他碎金色的瞳孔穿透空间,落在哈利被冰冠囚禁的意识深处,更穿透冻土,投向邓布利多的方向。老校长跪伏在崩塌的王座残骸旁,银白的须发被冰冠的光芒映得惨淡。他碳化的右臂断口覆盖着一层薄冰,冰下是焦黑碳化的骨肉。断裂的怀表链缠绕在完好的左手腕上,链条末端,那半枚破碎的怀表齿轮停止了转动,表面结满冰霜。星月长袍被荆棘烙印侵蚀得暗淡无光,胸口处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每一次起伏,都有细碎的冰晶从他口鼻间逸散,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转瞬即逝的霜雾。
赵静清的目光在邓布利多胸口的荆棘烙印上停留片刻。那烙印如同有生命的黑色藤蔓,在皮肤下缓缓蠕动,边缘却开始泛起不正常的灰白色——一种被极度冰寒冻结的死亡色泽。他指尖微动,一道细若游丝的青色道元无声射出,穿透空间,没入邓布利多心口的荆棘烙印。
滋……
烙印表面凝结出极其细微的冰花,蠕动的速度减缓了一瞬,但深层的黑气仍在顽固地盘踞。道元如石沉大海,只激起一圈微不可查的能量涟漪便消散无踪。赵静清眼神毫无波澜,仿佛早已预料。他收回目光,望向远处。
霍格沃茨的废墟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并非无声,冰层融化的滴答声、远处残骸在寒风中的呻吟、甚至被冻结在时之琥珀中学生们凝固的喘息轮廓,都存在着。但这些声音和景象,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厚重的隔音玻璃罩住,失去了所有传递情绪的介质,变得冰冷、遥远、失真。冰冠的光芒笼罩之处,绝望不再炽烈,而是沉淀为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窒息的死寂。废墟之上,只有寒风吹过断壁残垣时发出的空洞呜咽,如同大地在哀悼。
魔法部中庭,巨大的魔法兄弟喷泉早已冻结。康奈利·福吉裹着厚厚的水獭毛领斗篷,臃肿的身体在冰面上笨拙地踱步,试图驱散深入骨髓的寒意。他肥胖的手指烦躁地捻着胸前象征部长权力的金链,那链条冰冷刺骨。
“沙克尔!布莱克的尸体还没找到吗?还有邓布利多!他到底死没死?”福吉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焦躁和恐惧,在空旷冰冷的中庭里显得格外刺耳。
金斯莱·沙克尔站在喷泉的冰雕旁,肩头的凤凰守护神虚影黯淡无光。他手中捏着一份边缘被冻得发脆的羊皮纸报告,目光却穿透魔法部穹顶施加了保温咒的虚假天空,投向遥远的北方。
“部长,阿兹卡班……消失了。”金斯莱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凝重,“整个北海礁石区,只剩下一片绝对光滑的冰面。没有建筑残骸,没有魔法波动残留,甚至……没有空间扭曲的痕迹。就像那里从来不曾存在过一座监狱。”
“消……消失了?!”福吉的声音猛地拔高,尖利得破了音,脸上的肥肉因惊骇而剧烈抖动,“摄魂怪呢?那些怪物呢?!”
“一同消失。”金斯莱的目光扫过羊皮纸,“傲罗指挥部尝试了所有追踪魔法,包括时间回溯探测……结果都指向一片虚无。那片冰面……像一张吞噬一切的白纸。”
福吉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周围的冰雕还要惨白。他猛地抓住金斯莱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傲罗办公室主任的制服里:“预言厅呢?!那颗……那颗该死的水晶球!那个婴儿!”
金斯莱沉默地摇了摇头,目光变得更加锐利和警惕。他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那记载着关键预言、甚至可能封印着伏地魔魂器线索的水晶球,同样杳无踪迹。
就在这时,一道穿着墨绿色长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中庭立柱的阴影里滑出。卢修斯·马尔福。他铂金色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惯有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冷漠傲慢。但他的脚步却有些虚浮,昂贵的龙皮靴踩在冰面上发出不稳定的摩擦声。他径直走向福吉,微微欠身。
“部长阁下,”卢修斯的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滑腻感,“关于霍格沃茨的变故,以及……哈利·波特可能的失控,我想,魔法部需要更……‘坚定’的立场来稳定民心。有些声音认为,过于温和的应对,只会让黑魔势力的余孽找到可乘之机……”
福吉浑浊的眼珠转动着,看着卢修斯那张苍白而极具煽动性的脸,又看看周围冰冷绝望的环境,喉咙里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卢修斯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他胸前的绿宝石胸针裂痕处,一缕极其微弱的、如同活物般的暗紫色雾气,正悄无声息地渗出,如同无形的毒蛇,缠绕上福吉因恐惧而颤抖的灵魂。
霍格沃茨废墟,中央冻土。
哈利·波特如同冰雕般站立着。荆棘冰冠严丝合缝地禁锢着他的头颅,意识被压缩在那狭窄的、布满荆棘尖刺的冰窟窿里。冰冠散发的光芒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将他灵魂的每一寸角落都照射得无所遁形。活体魂器那荆棘锁链般的结构,如同烙印在冰壁上的解剖图,一遍遍冲击着他的认知。
“你是什么?”冰冠的声音在冰窟窿里回荡,是无数记忆碎片的低语混合,“一个被植入毒种的工具?一个承载魔王碎片的容器?还是……一个妄图挣脱命运,却最终戴上了枷锁的小丑?”
冰窟窿的尖刺向内挤压,带来灵魂深处的钝痛。哈利能“看到”外界模糊的景象:枯萎的绿芽、死寂的废墟、远处邓布利多伏地咳血的轮廓……这些景象被冰冠的光芒过滤、扭曲,染上绝望的灰白。赫敏和罗恩凝固在琥珀中的惊骇表情,在他意识中被无限放大,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就在这时——
一道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穿透冰层的一缕阳光,刺入这片被禁锢的意识空间。
“别听它的……哈利……”
是布莱克的声音!没有熔金的咆哮,只有一丝残存的、如同灰烬余温般的低语,来自罗盘深处那几乎完全黯淡的“逝者之息”血珠。
“……冠冕让你看见枷锁……也让你看清……钥匙的形状……”
钥匙?哈利被剧痛和绝望麻痹的神经猛地一颤。他的意识死死“盯”向冰壁上那活体魂器的荆棘结构。在伏地魔植入的灰色能量核心,那如同锁眼的地方……形状……为什么和他额头的闪电疤痕轮廓……如此相似?!
“啊——!!!”
哈利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咆哮!并非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和被愚弄的狂躁!荆棘冰冠剧烈震颤!禁锢意识的冰窟窿壁在咆哮声中咔嚓作响,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一股被压抑到极致的、混合着雷霆淬骨的青紫电光与活体魂器荆棘纹路的黑红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不受控制地从他身体里爆发出来!
轰——!!!
实质化的能量风暴以哈利为中心炸开!荆棘冰冠光芒暴涨!束缚他意识的冰窟窿轰然碎裂!但脱困而出的意识,瞬间被体内喷涌的狂暴能量淹没!眼前只剩下毁灭性的黑红与青紫光芒交织的混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魔杖在手中灼烧,杖尖指向的……赫然是冻土上艰难喘息、咳出冰晶的邓布利多!
失控的力量在咆哮!目标,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