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距离金三角核心区域尚有数百公里的邻国机场,接下来的路程,才是真正的考验。叶凡和负责接应、精通东南亚事务的“影子”下属(代号“山猫”)汇合,三人改换装束,乘坐一辆经过特殊改装、其貌不扬的越野车,驶入了通往那片神秘险地的崎岖山路。
车窗外的景色迅速变幻,现代化的城镇被抛在身后,取而代之的是连绵起伏、被浓密热带雨林覆盖的山峦。空气变得湿热粘稠,带着泥土、植被腐烂和某种若有若无的罂粟花混合的奇异气味。道路坑洼不平,时常能看到荷枪实弹、穿着杂乱军服的地方武装人员在设卡盘查,眼神警惕而彪悍。
这里是与星海市截然不同的世界,是秩序与法律的边缘地带,力量与金钱才是唯一的通行证。
根据“影子”远程提供的情报和路线规划,他们避开了几个冲突频繁的区域,经过两天颠簸的行程,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第一个目标地点——位于金三角腹地边缘的一个小镇,“芒卡”。
镇子不大,建筑低矮破败,街道上充斥着各种肤色、行色匆匆的人群。有皮肤黝黑、眼神麻木的本地山民,有穿着花花绿绿衬衫、眼神游移的投机商人,更有不少腰间鼓鼓囊囊、神色凶狠的武装分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乱、危险而又充满原始欲望的气息。
叶凡三人伪装成一伙前来采购稀有药材的华裔商人。叶凡气质内敛,扮演拍板的老板;“山猫”经验丰富,充当向导和翻译;而真正的“影子”则隐匿在幕后,通过加密设备提供实时情报和通讯支持。
他们下榻在镇上唯一一家还算干净的旅馆,条件简陋,但至少有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
“根据情报,‘伯爵’极其谨慎,直接找到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要在这里进行活动,必然需要本地势力的庇护和资源。”“影子”的声音透过微型耳麦传来,“我们锁定的几个可能与他有勾结的地方武装中,‘察猜将军’的嫌疑最大。他控制着芒卡镇以北的大片山区,势力范围深入丛林,拥有私人武装,而且近半年来的资金和物资流动异常活跃,似乎在进行某种隐秘的建设。”
“察猜……”叶凡沉吟道,“如何接触?”
“需要一个中间人。我们联系上了一个代号‘老鼬’的线人,他常年混迹于此,三教九流都有接触,据说和察猜手下的一个小头目有些交情。已经约好了今晚在镇上的‘野象酒吧’见面。”
入夜,芒卡镇并没有沉寂了多少。野象酒吧是镇上最鱼龙混杂的地方,昏暗的灯光下,烟雾缭绕,各种语言的喧哗声、劣质酒精的气味和荷尔蒙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叶凡和“山猫”在一个角落的卡座里,等待着“老鼬”的出现。叶凡看似随意地坐着,实则精神高度集中,敏锐地感知着周围的每一个动静。
不久,一个身材干瘦、穿着花衬衫、眼神精明闪烁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脸上堆着生意人惯有的笑容,主动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打招呼:“两位老板,久等了,我就是老鼬。”
“山猫”起身与他握手,寒暄几句后,直接切入正题:“我们想进山收一批货,听说察猜将军地盘上的‘龙血藤’和‘七彩菇’品质最好,想请老哥帮忙引荐一下,打通关节。”
“龙血藤?七彩菇?”老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两种都是极其稀有、且受到严格管控的药材,非一般人敢碰,也非一般人能消费得起。他重新打量了一下叶凡,觉得这个一直沉默的年轻人气场不凡。
“呵呵,两位老板果然是做大生意的。”老鼬搓了搓手,压低声音,“不过,察猜将军那边……规矩多,门槛也高。光是引荐,这个……”他做了个捻动手指的动作。
“山猫”会意,将一叠厚厚的、不连号的美元钞票推了过去:“这是定金。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老鼬眼睛一亮,迅速将钱收好,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好说好说!我刚好认识将军麾下的昆拉队长,他负责一部分区域的巡逻和……嗯,特产交易。明天我就带你们去见他。不过,两位老板,丑话说在前头,进了山,一切都要按将军的规矩来,千万别乱看,别乱问。”
“我们只做生意。”叶凡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老鼬被他看了一眼,没来由地心里一寒,连忙点头:“那是自然,自然!”
约定好次日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老鼬便匆匆离开了。
返回旅馆的路上,“山猫”低声道:“叶先生,这个老鼬滑头得很,不可全信。”
“嗯。”叶凡点了点头,“他知道的有限,只是块敲门砖。真正的考验,在见到那个昆拉,乃至察猜之后。”
他的目光投向北方那漆黑一片、如同巨兽匍匐的连绵山峦,那里是察猜的地盘,也可能隐藏着“伯爵”的巢穴。
潜入的第一步已经迈出,接下来,将是更加凶险的丛林博弈。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因为在这片无法无天的土地上,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而叶凡的目标,始终清晰——找到“伯爵”,了结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