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只“织网者”化作幽蓝流光,试图遁入星环深处更浓郁的混乱法则中时——
“滋——嗡!”
那艘灰色梭鱼状探测船前端的晶体炮口,骤然射出一道并非能量光束,而是由无数细密银色符文构成的信息流锁链!这锁链无视了物理距离,仿佛本身就存在于信息层面,瞬间就追上了逃遁的“织网者”,如同灵蛇般缠绕而上!
“警报!遭受未知信息禁锢!”
“协议识别……‘清道夫’?!不可能!”
“核心数据库遭到强行剥离……反抗……无效……”
“织网者”晶石身躯剧烈颤抖,体表幽蓝光芒疯狂闪烁,试图挣脱那银色符文锁链。它释放出大量的数据乱流和干扰信息,如同垂死挣扎的病毒扩散。然而,那银色锁链异常稳固,其上符文流转,竟如同最高明的解密程序,将“织网者”的反抗一一化解、吸收,甚至反过来将其释放的混乱信息梳理、归档!
更令人心惊的是,锁链缠绕之处,“织网者”那半透明的晶石身躯开始变得暗澹,内部流淌的数据流如同被抽丝剥茧般,被银色锁链强行抽取、剥离,源源不断地传回那艘探测船!
这个过程并非毁灭,更像是一种……精准的解剖和信息掠夺!
林天在一旁看得心神震动。这未知第三方的手段,与他之前暴力掠夺“采集者”数据的方式截然不同,显得更加高效、精密,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的秩序感。它们自称“清道夫”?是为了清理“织网者”这种议会废弃的实验品?还是说,它们的目标,本就是“织网者”体内可能蕴含的、关于“源点”的信息?
他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甚至让小墟也暂时回到无极空间,避免引起这艘神秘探测船的注意。同时,他全力运转“法则弦论”,以自身对信息与法则的独特视角,仔细感知、记忆着那银色锁链的构成和运转方式,以及“织网者”被剥离数据过程中泄露出的任何一丝有价值的信息碎片。
“织网者”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其晶石身躯最终彻底暗澹下去,变成一块普通的、布满裂纹的灰色石头,随后在星环的微弱引力下漂浮开去。而那道银色锁链则如同饱餐一顿的毒蛇,迅速缩回探测船内,船体表面流光一闪,似乎完成了某种数据的接收与存储。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从出手到结束,不过短短数息。
探测船静静地悬浮在原地,炮口光芒熄灭,仿佛再次变成了宇宙中一块冰冷的陨石。但林天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更加细致的扫描波动,正以探测船为中心,如同水银泻地般向四周扩散开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仔细,似乎在搜寻着什么,或者说……在确认“织网者”是否还有同伙,或者是否有有价值的信息残留。
林天心中一紧,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经被纳入扫描范围。他不敢动用任何仙元或神念抵抗,那无异于黑夜中的明灯。他只能凭借“法则弦论”对自身能量和存在痕迹的极致收敛,以及“负熵道果”带来的、与周围混乱环境一定程度上的“同化”效果,如同一块真正的星骸,默默潜伏。
扫描波动掠过他所在的区域,微微停顿了刹那。林天甚至能“感觉”到那股波动中蕴含的冰冷逻辑运算,似乎在分析他这块“星骸”的物质构成、能量残留以及信息痕迹。
时间仿佛凝固。林天的心神提到了嗓子眼,体内残存的仙元默默凝聚,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幸运的是,数秒后,那股扫描波动似乎并未发现异常,缓缓移开,继续向更远处扩散。探测船依旧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林天暗暗松了口气,但依旧不敢动弹。他猜测,这“清道夫”或许对没有明显威胁、且不具备高价值“信息特征”的目标兴趣不大。自己刚才极力收敛,加上小墟被收回,可能侥幸瞒了过去。
又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艘探测船终于再次有了动静。它并非转向林天,而是调整了一个方向,船头对准了星环的某个特定方位——正是之前数据解密中提到的、“源点共鸣”信号大致偏移的方向!
下一刻,探测船表面泛起一层水波般的涟漪,旋即悄无声息地融入虚空,彻底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直到确认那艘探测船真的离开,并且周围再无异状后,林天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显露出身形,脸色依旧苍白。
“好险……这‘清道夫’究竟是什么来头?手段如此诡异。”林天心有余季。对方展现出的信息掌控能力,远超“采集者”和“肃正协议”,更像是一个专门负责处理和回收特定信息的特殊机构。
他目光转向刚才“织网者”被“解剖”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块漂浮的灰色碎石。他小心翼翼地靠近,神念细细扫过。
“织网者”的晶石身躯已经彻底报废,内部结构完全崩毁,所有能量和信息都被抽取一空,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那“清道夫”下手极其干净利落。
然而,就在林天准备放弃时,他体内那枚一直沉寂的命运泥板碎片,却突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错觉的温热感!
与此同时,他运转到极致的“法则弦论”感知到,在刚才“织网者”被锁链缠绕、数据被剥离的最终瞬间,似乎有一缕极其细微、近乎湮灭的信息尘埃,因为锁链的过度抽取和“织网者”最后的崩溃,而被意外地“溅射”了出来,并未被“清道夫”完全回收!
这缕信息尘埃微弱到几乎不存在,混杂在星环固有的背景辐射和破碎法则之中,若非命运泥板碎片的奇异感应和“法则弦论”的超凡感知,绝难发现!
林天心中一动,立刻以“法则弦论”化作最纤细的“信息触须”,如同在沙漠中淘金一般,小心翼翼地将那缕几乎要彻底消散的信息尘埃收集、汇聚起来。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比大战一场还要累。足足过了一刻钟,他才勉强将那缕信息尘埃稳定下来,凝聚成一个比米粒还要微小无数倍的、不断闪烁的幽光点。
他将这微小的信息点纳入识海,以自身神念缓缓接触、解析。
信息量极其残缺,大部分都是无意义的乱码和碎片。但在这些碎片中,他捕捉到了几个反复出现的、带有特殊标记的坐标片段,以及一个不断重复的、仿佛源自本能的呼唤信号!
这些坐标片段与他之前得到的“源点共鸣”动态坐标并不完全一致,但似乎指向同一个大方向,并且更加具体!而那个呼唤信号,则充满了渴望、饥饿以及一种……对某种“源头”的极致向往!
“这是……‘织网者’对‘源点’的感应坐标?还是它们被设定的、需要前往的‘巢穴’位置?”林天目光闪烁。这缕意外收获的信息尘埃,价值或许远超想象!
它不仅是追踪“源点”的更精确线索,更重要的是,它揭示了“织网者”与“源点”之间,存在着某种超越简单造物与创造者的、更深层次的联系!这种联系,或许连“观测者议会”都未能完全掌控,或者……是故意留下的?
林天感觉到,自己似乎触摸到了一个巨大秘密的冰山一角。这寂灭星环,这片“废弃实验场”,远不止是议会丢弃失败品的地方那么简单。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再次确认周围安全后,毫不犹豫地朝着信息尘埃中提供的、最清晰的一个坐标片段所指的方向,悄然遁去。
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沿着“织网者”留下的蛛丝马迹,探寻“源点”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