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僵。
刚才拍过茶几的手带着点发麻的热意，路秋终于镇定下来，语气里没了之前的慌乱，只剩下强装出来的平铺直叙的冷硬：“你签她有什么目的？”
文春刚坐回去，嗤笑一声，她这人向来不爱绕弯子：“还能有什么目的？捧红她，然后挣钱。”
这话直白得很，硌得人耳朵生疼。路秋的视线落在文春脸上，怎么看都不像能捧红谁的样子。
“你就这么肯定她会红？”
文春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她盯着路秋，眼里闪着点过来人的精明，嘴角勾起个讥诮的弧度：“长得漂亮就是特权，你不懂？”
路秋当然知道沈茹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可漂亮在这圈子里算什么？
多的是昙花一现的美人，被资本捧上来又摔下去，最后连名字都没人记得。
她突然觉得文春这话里藏着的凉薄让人不舒服。
“把合同拿来给我看看。”
既然占了这身体，路秋总不能看着沈茹被这种来路不明的公司坑了。
文春像是在判断这话的分量，突然啧了一声，起身时带起一阵风，拉开办公桌最下面的抽屉，在一堆散乱的文件里翻了半天，终于抽出个蓝色封皮的文件夹，“啪”地拍在茶几上。
“看吧，不过这可是机密，”文春抱起胳膊，眼神里带着点不服气的挑衅，“白纸黑字写得清楚，我文春虽然没什么大本事，还犯不着搞阴阳合同那套。”
路秋仔细地翻看合同条款，发现合同的截止日期与谪仙的拍戏日期重合得丝毫不差。
“这是个临时合同？”
文春：“对啊，”语气坦然得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这是我的诚意。我希望沈茹选择我们无限娱乐，是做过充分考虑的。”
路秋没接话，指尖在合同边缘来回摩挲。
半晌，她开口：“我要投资。”
？？？文春一口奶茶差点呛进气管，“你说什么？”
文春上下打量着路秋，对方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下意识想拒绝，席家那群人本来就看她不顺眼，要是发现她和路秋搅在一起，别说公司想往上爬，能不能保住现有的摊子都难说。
“你真的只是沈茹的房东？”
“路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投资可不是小数目，你图什么？”
路秋避开文春探究的视线，望向窗外掠过的云影：“机不可失。”
“我知道席家没有人支持你，”这话精准地戳中文春最敏感的地方，“没有人会和利益过不去。你还不知道吗？一个不受宠的beta，他们不会紧盯着你的。”
文春的脸瞬间沉了下去，像是被人掀开了遮羞布。
“你调查我？”文春带着被冒犯的怒意，“路总，这就不厚道了吧？”
路秋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她哪有心思调查这些，不过是张助理整理资料时提过几句席家的内部纷争，她记住了而已。她只是不希望沈茹卷进什么争斗罢了。
“我无意冒犯，只是想让沈茹安安稳稳的拍戏。”
文春盯着她递回来的文件，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破釜沉舟的豁出去：“行啊，路总。投资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你得答应，绝不干涉后续公司对沈茹的规划。”
路秋指尖一顿，随即点头：“可以。”
文春看着路秋坦然的侧脸，觉得这‘房东’真是不太一样，至少，那双眼睛里藏着的，是某种近乎执拗的认真。
“合同我会重新拟，”文春站起身，“希望路总说到做到。”
文春回想起之前参加的那场豪华晚宴。
路秋竟没有丝毫避讳，正大光明地宣布：“我有喜欢的omega了。”
而此刻，文春脑海中瞬间将两件事联系起来，心里有了答案。看来这两人说不定正谈着呢，可能是有什么顾虑没有公开罢了。
......
《谪仙》片场。
“卡！完美！”郭导满意地看着监视器里的湛奴，“这段情绪转换不错！”
沈茹刚松口气，一禾就举着小风扇冲过来：“茹姐！刚才那段绝绝子！你看到郭导的表情没？他眼睛都亮了！”小助理兴奋地手舞足蹈，“我敢说，这段肯定是全剧名场面！”
沈茹握着道具剑的手微微松开，额角的汗珠混着鬓角的碎发滑落，沾在颈间的戏服上。
沈茹接过毛巾擦了擦汗，她刚想说什么，目光就扫到不远处的林晚晚。对方正被助理围着补妆，视线越过人群，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意。
下一场是湛奴与魔教圣女烟罗的对手戏，剧本里这场雨战是两人恩怨的爆发点，剧组早已搭好人工降雨设备，就等开工。
一禾前脚刚去接水，林晚晚就在无人注意的布景角落拦住了沈茹。
对方刚补过的唇色格外艳丽，语气却不甚好听：“待会儿可别拖后腿。”
沈茹挑眉，到底是谁在拖后腿啊！这几天林晚晚因为动作情绪不到位被郭导喊停的次数，剧组工作人员都看在眼里。
她刚想反问，林晚晚已经转身走开，背影透着一股莫名的傲慢。
人工降雨的开关被按下，细密的雨丝瞬间斜斜织下来，沈茹握紧道具剑，剑尖在雨里泛着冷光，湛奴的隐忍决绝重新凝聚在眼底。
“开始！”
林晚晚饰演的烟罗本该带着狠戾挥剑刺来，可她站在雨里，眼神飘忽，剑招软绵绵的毫无力道。
郭导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林晚晚！情绪！烟罗这时候是恨透了湛奴，眼神要杀过来！”
林晚晚咬了咬唇，再次挥剑时，动作却忽然变得急躁。道具剑的剑尖在沈茹左肩扫过，虽然裹着软胶，可带着刻意的力道，沈茹下意识蹙眉，肩骨传来一阵钝痛。
“停！”郭导的声音沉了下来，“林晚晚，你在干什么？剑是对着湛奴的咽喉，不是戳肩膀！”
雨还在下，林晚晚的戏服湿了大半，贴在身上显得有些狼狈。她瞥了眼沈茹按在肩上的手，眼底闪过一丝狡猾，再次开拍时，剑招越发混乱，时不时就往沈茹的肩、腰撞去，并且每次都用“没控制好力度”搪塞。
沈茹忍着肩头的麻意，只当对方是真的紧张，直到林晚晚的剑第四次戳在同一处，她忍不住侧头看了对方一眼，林晚晚的嘴角竟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