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凝固,厉沉舟刚躺下的身体猛地僵住,厉福舟递水的手停在半空,连窗外掠过的飞鸟都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定在了原地。苏晚站在病床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字字清晰,砸在苏柔心上:“苏柔,你忘了是我们好心复活了你吗?”
苏柔原本蹲在走廊里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她缓缓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眼神里却满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声音发哑:“你……你说什么?复活?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苏晚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揭开这个藏了很久的秘密,她走到病房门口,挡住了苏柔想逃离的去路,“三年前,你在江边跳河自杀,是厉沉舟冒着暴雨跳下去救你,可你当时已经没了呼吸。是我找了我远在国外研究生物科技的叔叔,用还在试验阶段的‘细胞激活剂’,才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你以为你真的是运气好,被救上来后自己醒的?”
“不可能!”苏柔猛地站起来,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额头的伤口因为激动再次渗出血丝,“我明明记得是消防员救了我,我醒来就在医院,医生说我只是溺水昏迷,根本没有什么‘细胞激活剂’!你在骗我,你肯定是在骗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歇斯底里的抗拒——她无法接受这个荒诞的说法,更无法接受自己的“活着”,竟然是别人用“试验品”一样的方式换来的。
厉沉舟靠在床头,脸色比刚才更苍白,他看着苏柔崩溃的样子,声音低沉而疲惫:“苏晚说的是真的。当时医生说你已经脑死亡,我没办法,才求苏晚找她叔叔帮忙。那个激活剂风险很大,我们签了免责协议,赌了一把,幸好你醒了。我们没告诉你,是怕你有心理负担,也怕你知道后会多想。”
“赌一把?”苏柔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只是这次的眼泪里,满是绝望和愤怒,“所以我就是你们的赌注?是你们用来试验药物的工具?你们救我,根本不是因为好心,是为了看看那个什么激活剂能不能用,对不对!”
“不是这样的!”厉福舟赶紧上前解释,“苏柔姐,你别误会!我哥当时是真的急坏了,他怕你出事,才会不顾一切想救你。苏晚姐也是,为了找她叔叔,跑了好几天,还跟家里吵了架,怎么会是把你当工具呢?”
“不是工具?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苏柔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我这三年,一直以为自己是侥幸活下来的,我还在为了一个男人跟救我的人争风吃醋,我还差点掐死你!苏晚,厉沉舟,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做了这么多荒唐事!”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了,一边哭一边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像是要把心里的愧疚和愤怒都发泄出来。苏晚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她上前想拉住苏柔的手,却被苏柔猛地甩开:“别碰我!你们都是骗子!你们救了我,却又骗了我,你们跟那些伤害我的人,有什么区别!”
厉沉舟看着苏柔歇斯底里的样子,挣扎着想要下床,却被厉福舟按住:“哥,你别冲动,你身体还没好!”
“让我起来!”厉沉舟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苏柔现在情绪不稳定,我们必须跟她解释清楚,不能让她再误会下去!”
他推开厉福舟的手,强撑着身体下床,走到苏柔面前,眼神里满是诚恳和愧疚:“苏柔,对不起,我们不该瞒着你。但我们真的没有把你当工具,救你,是因为我们把你当朋友,当家人。你当时跳河,我看到你飘在江面上的时候,我的心都快碎了,我只想让你活下来,不管用什么方法。”
“家人?朋友?”苏柔看着厉沉舟,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痛苦,“如果你们把我当家人,为什么看着我跟苏晚打架,不早点说出真相?如果你们把我当朋友,为什么看着我为了厉沉舟变得这么疯狂,不提醒我?你们就是看着我笑话,看着我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的话像一把刀,扎在厉沉舟和苏晚心上。他们确实有私心,他们怕苏柔知道真相后无法接受,怕破坏了表面的平静,却没想到,这份“善意的隐瞒”,最终却把苏柔推向了更崩溃的深渊。
苏晚看着苏柔痛苦的样子,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苏柔,对不起,是我们错了。我们不该瞒着你,不该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你要是恨我们,你就骂我们,打我们,别跟自己过不去,好不好?”
“恨你们?”苏柔苦笑了一声,眼神里满是绝望,“我连恨你们的资格都没有。你们救了我的命,我却差点杀了救我的人,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混蛋!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说着,突然转身朝着走廊尽头的窗户冲过去,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厉沉舟和苏晚都被她的举动吓住了,厉沉舟不顾身体的虚弱,快步冲上去,一把抓住了苏柔的胳膊:“苏柔!你别傻了!你要是死了,我们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你对得起我们,对得起你自己吗?”
苏柔被厉沉舟抓住,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厉沉舟死死按住。她看着厉沉舟苍白却坚定的脸,看着苏晚满是担忧的眼神,看着厉福舟焦急的表情,心里的绝望渐渐被一丝暖流取代——原来,真的有人在乎她的死活,真的有人把她当家人。
她的挣扎渐渐停了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可是……我做了这么多错事,我伤害了你们,我还能被原谅吗?”
厉沉舟松开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里满是温柔和坚定:“能。只要你愿意改,只要你以后好好活着,我们就会原谅你。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苏晚也走过来,握住苏柔的手,她的手很温暖,驱散了苏柔心里的一丝寒意:“对,我们重新开始。以后我们还是好姐妹,再也不吵架,不打架了。”
厉福舟也凑过来,笑着说:“苏柔姐,等我哥出院了,我做红烧肉给你吃,咱们一起庆祝,好不好?”
苏柔看着眼前的三人,感受着他们手心的温度,心里的绝望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愧疚和感激。她点了点头,眼泪还在掉,嘴角却慢慢勾起了一抹微笑:“好……我们重新开始……”
窗外的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四人身上,温暖而明亮。之前的争执、仇恨、误解,仿佛都被这阳光驱散了。厉沉舟看着苏柔脸上的微笑,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场持续了很久的闹剧,终于在这个充满阳光的午后,迎来了一个温暖的结局。
只是他们都知道,重新开始并不容易,苏柔心里的愧疚和阴影,还需要时间来慢慢抚平。但他们会一起努力,一起守护这份失而复得的情谊,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病房里的输液管还在滴着药液,走廊里的风轻轻吹过,带着雨后清新的空气。一切都在慢慢变好,一切都充满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