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浅凝猛地睁开眼睛，梦境中的场景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急促地喘息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指尖还保持着揪紧衣袖的姿势。
当她涣散的目光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柳无痕那双盛满心疼的碧绿眼眸。
那目光如此温柔，仿佛能抚平她所有的不安。
琯琯的话在脑海中响起，要让他体会被爱的感觉，不要推开他。
所以她伸出双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怀里。
“阿痕……”
她的声音带着未散的哭腔，轻轻颤抖着。
“哄哄我吧。”
这四个字炸得他神魂俱裂。
他僵着身子不敢动，连指尖都绷得发疼。
她在索求他的安慰。
她主动抱了他。
喉结滚动数次，他才颤抖着抬起手，极轻地落在她发顶。
\"……我在。\"
嗓音哑得不成样子，掌心却温柔地抚过她汗湿的鬓发。
他不太会哄人。
他只会杀人，只会算计，只会用折扇抵着别人的喉咙冷笑。
可此刻，他却生涩地、小心翼翼地，用指节蹭了蹭她的脸颊，擦去未干的泪痕。
“谁欺负你了？”
他低声问，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我杀了他。”
他说要杀人时的语气……怎么这么温柔？
这个傻瓜，连哄人都不会。
心脏因他生涩的安抚而酸胀，却又被他阴狠的承诺刺痛，姚浅凝清楚他真的会为她杀人。
她在他怀里轻轻摇头，声音闷闷地从他胸膛传来。
“不要杀人……”
纤细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了他后腰的衣料，泄露了心底的不安。
短暂的沉默后，她又低声补了一句，带着些许鼻音的撒娇语气，像极了小时候讨糖吃时的模样。
“你抱紧一点……我就不哭了。”
柳无痕垂眸看着那只揪住自己的手，忽然低笑出声。
真是……要了他的命。
手臂猛然收紧，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下颔抵在她发顶，呼吸里全是她的气息。
“这样？”
嗓音哑得不成调，生怕弄疼她，却又控制不住力道。
掌心力道大得能在她腰后留指痕，却还记得用指腹摩挲她脊背安抚。
想把她锁在怀里永远不放。
又怕她皱眉说疼。
最终只是把唇贴在她耳畔，近乎虔诚地低语。
“……都听你的。”
姚浅凝在他骤然收紧的怀抱里轻轻颤了一下，却没有挣扎。
太紧了……肋骨要断了……
可是……莫名安心……
她把脸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
“……你身上有血味。”
那分明是松木香混着极淡的铁锈气息，可她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异样。
短暂的沉默后，她又轻声添了一句。
“……别受伤。”
话音刚落，她便懊恼地咬住下唇，耳尖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像最锋利的剑，一剑刺穿他所有防线。
柳无痕的呼吸骤然停滞，喉间滚出一声极低的、近乎哽咽的喘息。
她在关心他。
她竟还会关心他。
“……好。”
就这一个字，哑得不成样子，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
喉结滚动时，他无意识收紧了手臂，又立即放松力道，生怕弄疼她。
染血的左手悄悄背到身后，右手却贪恋地抚上她后脑，指尖穿过发丝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鼻尖抵着她发顶深深吸气，突然闷声低笑。
“姚姑娘这是……心疼我？”
尾音上扬，带着熟悉的轻佻，耳根却红得滴血。
姚浅凝猛地一僵，随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他怀里挣动起来。
“谁……谁心疼你了！”
声音拔高，尾音发颤，连耳尖都红得滴血。
这混蛋……居然敢调侃她！
耳朵红成那样还装什么风流……
柳无痕低眸看她，唇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她慌了。
她害羞了。
她……真可爱。
他非但不松手，反而收紧手臂，指腹蹭过她发烫的耳垂，嗓音低哑带笑。
“嗯，姚姑娘没心疼。”
“是我心疼自己，行不行？”
指尖轻轻摩挲着她的发丝，耳根却比她更红。
见她挣扎得更厉害，他忽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那……姚姑娘现在脸红什么？”
明知故问的语气里藏着几分恶劣，偏要戳破她的窘态。
她羞恼地抬手要打他，却被他一把扣住手腕。
他的手掌温热有力，将她轻轻按回怀中。
“别动。”
“再动……我就真亲你了。”
他嘴上说着轻佻的话，眼神却认真得要命，漆黑的眸子里映着她慌乱的模样，像是要将她刻进眼底。
她被他灼热的呼吸烫得一颤，睫毛慌乱地垂下，却藏不住眼底的羞意。
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的后背，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你敢。”
可尾音却软得不像威胁，倒像是撒娇。
“姚姑娘这是……在激我？”
她呼吸微乱，明明羞得想躲，却又被他圈在怀里无处可逃。
最终只能自暴自弃地把脸埋进他怀里，闷闷地嘟囔。
“……随你。”
可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了。
这算什么回答！
简直像……像在默许他似的！
她急急抬头想补救，却猝不及防撞进他幽深的眸光里。
那一瞬，他眼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吞没。
她该推开他的。
该骂他放肆，该咬他手腕，该像从前那样一拳把他打飞。
可她指尖攥着他衣服越收越紧，连骨节都泛白。
像在说：别放开。
“……真的？”
他嗓音低哑，指节轻轻抬起她的下巴，气息近在咫尺。
她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胸腔，唇瓣微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像只自投罗网的小兔子，明明怕极了，却又舍不得逃。
柳无痕忽然低头，却在即将触碰的瞬间偏头，灼热的唇擦着她耳垂落下。
“骗你的。”
“我怎么敢？”
气音里带着颤，像在嘲笑自己溃不成军的克制。
明明是她先闯进他的领域，现在却要他来做那个清醒的人。
他忽然把她脑袋按回怀里，掌心覆在她后颈，像在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睡吧。”
“我守着你。”
说这话时，喉结上的汗珠正滑进衣领。
姚浅凝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想抬头看他，却被他掌心温暖的力道按住了动作。
“……骗子。”
她小声嘟囔，声音里带着困倦的鼻音。
可身体却诚实地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呼吸渐渐绵长。
她信任他。
她甚至……依赖他。
这个认知让柳无痕的指尖微微发抖。
他垂眸看她，喉结滚动，最终只是极轻地叹了口气，掌心安抚地抚过她的长发。
“睡吧。”
嗓音低哑，像是妥协，又像是认命。
他这辈子算是栽在她手里了。
月光透过车帘，落在她熟睡的侧颜上。
柳无痕一动不动地坐着，连呼吸都放轻，生怕惊扰她的梦境。
此刻的他，不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柳帮主，只是……
她的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