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上的血珠坠地,发出轻响。
本尊双角紫芒骤然炸开,断刃猛然顿入焦土,黑气如潮倒灌。它仰首发出一声低吼,声波撕裂空气,震得地脉裂缝中灰金纹路微微发亮。那声音不似人言,也不似兽吼,更像是远古铁链崩断的轰鸣,在场强者耳膜齐齐裂开一丝细纹,鲜血顺耳垂滑下。
它动了。
右臂肌肉暴涨,黑气疯狂汇聚,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摩擦声。一柄通体漆黑的巨剑在掌心成形,剑身扭曲如蛇,边缘不断撕裂空间,留下道道漆黑裂口。每一道裂口都逸散出腐朽的气息,仿佛连接着某个早已死去的世界。它双目血光暴涨,死死盯住阵眼中央那道静立的身影。
路明未动。
他十指微屈,掌心裂口早已凝固,金属光泽流转如活物。一道极细的灰金纹路自他指尖渗出,顺地缝悄然流入第七支流。截教亲信弟子伏地,呼吸压至最低,只等一声令下。
本尊抬剑,一步踏出。
脚下大地崩塌,裂痕呈放射状蔓延百丈。黑潮随其步伐翻涌,所过之处,残桩尽化飞灰,连空气都被挤压出真空轨迹。它不再隐藏速度,也不再试探,这一击,是终结。
联军阵线剧烈震颤。人族长老双掌推出,法力凝成光盾,尚未触及黑潮便已碎裂。两名弟子被余波扫中,身体如纸片般飞出,撞入后阵,当场吐血昏迷。巫族血藤绷至极限,却在黑气触碰瞬间枯萎断裂。狼王怒吼,妖元爆发,双爪撕向黑潮,却被一股巨力掀翻,翻滚数圈才勉强稳住身形。
“退!”路明低喝。
声音不大,却穿透轰鸣,直入诸人心神。联军如潮水般后撤,阵型有序分裂,中军空隙暴露无遗。那道空隙正对本尊冲锋路径,像是溃败的破绽,又像是无法挽回的致命失误。
本尊眼中血光更盛。
它大笑,笑声中带着久违的畅快。它等这一刻太久。它曾被封印于骨门之后,听万灵跪拜,看天地更迭,却始终无法真正踏出一步。如今,封印将破,敌阵将溃,它终于能以真身,践踏这片曾将它放逐的土地。
巨剑高举,黑气凝成漩涡,天地法则为之扭曲。它不再保留,将体内最后一丝力量尽数抽出。胸口骤然浮现一道裂痕状符印,深紫色,边缘泛着幽光,形状与远古洞穴中某处刻痕隐隐相合。那符印一闪即逝,仿佛只是力量过度催动的反噬,无人察觉。
唯有南位地缝旁,神秘强者袖口微颤,紫芒一闪而没。他目光掠过那道符印,又落回路明掌心,嘴角极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本尊冲锋速度再增三成。
百丈距离,瞬息即至。巨剑劈下,空间如玻璃般碎裂,露出其后混沌虚影。那虚影中似有无数面孔扭曲哀嚎,又似有远古战鼓轰鸣不息。联军强者面色惨白,有人已开始后退,有人握剑的手止不住颤抖。
路明依旧未动。
他双眼微闭,神识如网铺开,捕捉着本尊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黑气流动的轨迹、肌肉收缩的幅度。他感知到对方右肩关节已有裂痕,感知到那巨剑内部力量分布不均,感知到对方神识深处那一丝因误判而生的松懈。
它以为联军已乱。
它以为胜机已现。
它以为,这一剑下去,便是终局。
路明缓缓抬起左手,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逆三角符印。动作极慢,却精准得如同丈量过千百遍。符印成形刹那,地底第七支流深处,一道预启符悄然点亮,灰金纹路微微发烫。
“等你来。”他轻声说。
声音未落,本尊巨剑已距阵眼不足十丈。
空间彻底崩解,法则乱流如刀割面。联军中数人双耳喷血,跪倒在地。狼王怒吼着扑向侧翼,试图阻截,却被一道黑气余波扫中,重重砸入地缝。人族长老拼尽全力推出一掌,法力在触及黑潮的瞬间蒸发,整个人倒飞而出,撞在残桩上,口吐鲜血。
巫族血线长老手中最后一根血藤断裂,她踉跄后退,眼中闪过绝望。
唯有路明,依旧立于阵眼中央,衣袍猎猎,纹丝不动。
他右掌轻按地面,掌心血痕完全融入地脉,灰金纹路自掌心逆向流入第七支流,激活“噬灵渊阵”第三重预启符。那符印如种子埋入深渊,只待一声令下,便将地底吞噬之力彻底引爆。
本尊大笑。
它已看到胜利。
它已看到毁灭。
它已看到,那道静立的身影在巨剑之下化为齑粉。
它不再保留,将全身力量尽数压入右臂。巨剑边缘的空间裂口扩张至三尺,混沌虚影中伸出无数黑手,欲将阵眼彻底拖入深渊。
就在巨剑即将劈落的刹那,路明左手符印轻轻一引。
地底第七支流深处,灰金纹路骤然明亮一瞬,随即隐没。预启符已激活,只待触发。
本尊冲锋之势已达顶点,无法回头。
它双角紫芒暴涨,黑气灌注双目,誓要将眼前一切尽数抹杀。
南位地缝旁,神秘强者缓缓抬起右手,袖口紫芒微闪。他目光掠过路明掌心,又落向本尊胸口那道裂痕状符印,低语:“以身为饵……你比他更像‘那个人’。”
本尊巨剑距阵眼仅剩五丈。
空间扭曲至极限,法则乱流如风暴席卷。联军强者闭目待死,唯有路明,缓缓睁开双眼。
他嘴角微扬,左手符印轻轻一压。
地底第七支流深处,预启符光芒大盛。
本尊巨剑距阵眼仅剩三丈。
路明右掌离地,指尖轻点地面,一道极细的灰金纹路自指尖渗出,直指骨门正下方。
本尊巨剑距阵眼仅剩一丈。
黑潮扑面,焚尽生机。
路明轻声吐出最后三字:“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