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刚拽着王浩避开左侧第三株歪脖子树——那树下埋着半块刻着小引纹的青石，是赵虎故意留的路标陷阱——指尖突然泛起一阵细微的麻意。不是缠藤纹那种带着兽类嗜血特性的冷意，是无数根细针顺着精神力感知的脉络往脑子里钻，刺得他眉峰微蹙。
“凌兄，你怎么了？”王浩注意到他脚步顿住，揉着还没完全消肿的小臂追问。方才被强化缠藤纹勒出的红痕还在渗血，清瘀丹的灵光在皮肤下淡得只剩一层薄纱，“前面雾气好像更浓了，要不我们歇口气再走？”
凌尘没应声，精神力像水流般贴着地面漫开。凡阶上品的精神力浓度在【春秋铭典】加持下，能清晰捕捉三丈内每一丝灵力波动，可这次感知里却多了些不该有的东西。两丈外半埋在土里的黑铭石泛着二阶毒雾纹的灰光，灰光底下竟藏着两道极细的裂痕，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又粘回去的。
【春秋铭典】的书页在脑海里轻轻颤动，淡金色纹络瞬间覆盖住黑铭石的影像。一行小字缓缓浮现：黑铭石（凡阶下品），两截一阶残石拼接而成，灵脉断裂处用劣质灵胶粘合，毒雾纹负载率75%，毒性增幅20%，扩散范围缩减50%。他指尖触到王浩袖口时，还能摸到那半块没吃完的灵米饼——是今早出发前王浩塞给他的，说“万一饿了能顶会儿”，此刻却被攥得变了形。
“别往前走。”凌尘突然拽住王浩的手腕，将人往后拉了半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树影后的赵虎正盯着两人的背影咬牙，指腹摩挲着黑铭石粗糙的表面，石缝里渗出的灰雾沾在皮肤上，凉得像蛇信子。他想起半个时辰前王长老传讯时的语气，那道冰冷的声音透过传讯铭石传来：“用这块石，把凌尘困在毒雾里。只要他灵力消耗超过三成，后续的落石纹自会收拾他。事成之后，内门核心弟子的名额给你。”
赵家旁系的身份像根刺，扎了他十几年。同宗的嫡系子弟能随便用二阶完整铭石，他却要靠这种拼接货来搏前程。可一想到凌尘那支泛着灵光的玄铁铭笔，还有传闻中能解析任何铭文的【春秋铭典】，赵虎的喉结就忍不住滚动——只要能抢过来，别说内门核心，就算是赵家主脉的人，也得高看他一眼。
他悄悄将灵力注入黑铭石，石缝里的灰雾瞬间浓了三分，顺着地面的沟壑往凌尘脚边爬。
凌尘的精神力突然被一股熟悉的冷意拽住。不是毒雾的麻意，是带着血腥气的寒意，像极了三年前母亲失踪那晚，他在书房里闻到的味道。眼前的雾气突然扭曲起来，淡灰色的毒雾里，竟浮现出一道模糊的人影——穿着黑衣的人握着柄刻着银色印记的匕首，正朝着母亲的后背刺去。
“娘！”凌尘的呼吸骤然一紧，指尖的精神力险些失控。幻象里的匕首离母亲的肩胛骨只有半寸，而那黑衣人手腕上的印记，竟和赵虎手中黑铭石表面的刻痕一模一样——是内门王长老的专属印记！
【春秋铭典】的清心效果瞬间暴涨，淡金色的灵光从丹田涌向脑海。幻象像被戳破的水泡般消散，可那道印记却像烧红的烙铁，印在凌尘的视网膜上。他终于明白，赵虎针对他从来不是单纯的嫉妒，这背后藏着内门的手，藏着和母亲旧怨有关的阴谋。
“嗤——”精神力凝成的细针精准戳向黑铭石的裂缝。15点灵力顺着指尖倾泻而出，刚好撞在灵脉断裂处。粘合的灵胶瞬间崩碎，黑铭石“咔嚓”裂成两半，刚冒头的毒雾失去载体，化作一缕缕灰烟散在空气里。
赵虎惊得从巨石后跌了出来，膝盖磕在碎石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可眼睛却死死盯着凌尘：“你怎么能……你怎么可能看穿这石的问题！”他明明按王长老说的，把裂缝藏在土下，连灵力波动都刻意压到最低。
凌尘没理会他的嘶吼，目光扫过远处的灌木丛。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灵光一闪而逝，像是有人用了敛息符。精神力再往前探时，【春秋铭典】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像是在抵御某种探知——是监听器？还是内门的人在看着？
“考核禁止故意伤人，你这‘暗坑’，倒是比陷阱还龌龊。”凌尘的声音冷得像雾谷的风，弯腰捡起那两截黑铭石，指尖摩挲着断口处残留的灵胶——这种劣质灵胶只有内门库房才有，普通外门弟子根本拿不到。
赵虎还想辩解，却突然听到头顶传来“轰隆隆”的声响。抬头时，只见谷壁上方的巨石正往下滚，石面上泛着三阶落石纹的土黄色灵光，比之前遇到的缠藤纹亮了足足三倍。
“落石！”王浩的惊呼刚出口，凌尘就拽着他往右侧的凹地躲。精神力扫过滚落的巨石时，突然发现其中一块的表面刻着极淡的承重纹——是三阶铭文，只有内门弟子才能掌握的那种。
这不是自然触发的陷阱。是有人在远程操控，用毒雾纹的波动引动了落石纹。
树影里的青铜面具人捏碎了手中的传讯铭石。方才那道精神力探来的瞬间，他险些被发现——这凌尘的精神力敏锐度，比王长老预估的还要高。传讯铭石碎裂的灵光里，还残留着王长老的指令：“落石纹只是测试。若他能避开，就让赵虎用爆燃铭石。务必毁掉他的玄铁笔。”
暗卫的目光落在凌尘手中的玄铁铭笔上。那支笔的灵光比之前更亮，笔尾的刻痕似乎和某种高阶铭文有关，却又看不真切。他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融入更深的雾气里——好戏，才刚刚开始。
林小羽攥着衣角躲在另一块巨石后，心脏跳得像要炸开。她刚才明明看到赵虎埋黑铭石，也看到了树影里的青铜面具，可当她想出声提醒时，后腰突然被人用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回头时只看到一片衣角，还有一道冰冷的声音：“再多嘴，就把你扔进毒雾里。”
她看着凌尘拉着王浩躲进凹地，看着赵虎从地上爬起来，偷偷将手伸进怀里——那里藏着一块比黑铭石更亮的东西，像是爆燃铭石。可她只能死死咬着嘴唇，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外门弟子的命，在那些有靠山的人眼里，或许还不如一块凡阶灵纹石。
“你以为躲得开落石？”赵虎的声音带着疯狂的笑意，从怀里掏出爆燃铭石，指尖的灵力已经触到了石面，“这石一炸，就算你躲进凹地，也得被烧个半死！到时候，你的铭典和玄铁笔，都是我的！”
凌尘的精神力突然捕捉到爆燃铭石表面的刻痕——和黑铭石上的印记一模一样，都是王长老的标记。而且，这枚爆燃铭石的灵脉更不稳定，像是被人动过手脚，一触即炸。
落石已经滚到离凹地只有两丈远，土黄色的灵光映得凌尘的脸忽明忽暗。他握紧玄铁铭文笔，笔尾的刻痕突然泛起一丝极淡的金色——是母亲当年刻下的护灵纹，在感知到高阶危险时，竟自动激活了。
【春秋铭典】的书页再次翻动，这次浮现的不是解析结果，而是毒雾纹的完整纹络。淡金色的线条在脑海里流转，像是在提示他，这纹络稍加修改，就能转化成防御性的雾盾纹。
赵虎已经将爆燃铭石举了起来，灵力顺着指尖往石里灌。爆燃铭石的红光越来越亮，映得他眼底满是贪婪：“凌尘，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凌尘突然往前踏了一步，玄铁铭笔的笔尖对准了滚落的巨石。精神力顺着笔杆往下流——他记得母亲说过，凡器也有妙用，关键看用的人。可就在笔尖即将触到巨石的瞬间，他突然发现，那巨石的左侧凹槽里，竟刻着一道极淡的银色印记——和王长老的印记，一模一样。
这落石，也是王长老布置的。
爆燃铭石的红光已经亮得刺眼，赵虎的笑声在雾气里回荡。落石离凌尘只有一丈远，土黄色的灵光压得人喘不过气。树影里的青铜面具人握紧了手中的短刃，只要凌尘一受伤，他就会按指令上前，抢走那支玄铁笔。
凌尘的指尖突然泛起淡金色的灵光。【春秋铭典】里的毒雾纹络开始重组，精神力顺着之前记录的轨迹流动，竟真的在掌心凝聚出一缕淡灰色的雾丝。他看着越来越近的落石，看着赵虎手中即将炸开的爆燃铭石，突然将玄铁铭笔横了过来——笔尾的护灵纹，刚好对准了爆燃铭石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