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尘的指尖在比台边缘的青石上蹭过，凉意没压住掌心的汗——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站在凌家全族面前，比台下方的欢呼声里，“旁系废柴”的字眼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他耳膜发疼。他下意识摸向怀里，《春秋铭典》的皮质封面冰凉，贴着心口的位置还残留着母亲苏婉缝补旧布包时的温度，那布包里藏着半块棱角磨圆的青纹石，石缝里卡着根干枯的青纹石碎末——是母亲当年教他认纹石时，特意缝进衣角的。
“啧，旁系的也敢往比台上凑？”看台前排传来一声冷笑，凌浩跷着腿，指尖转着枚银质令牌，目光扫过凌尘时像在看块碍眼的碎石，“林虎，别浪费时间，早点把他打下去，免得污了这比台。”
被点到名的林虎猛地跳上比台，玄色劲装下的肩膀绷得笔直，他落地时故意踹向台边那堆旁系弟子刚送来的纹石，青纹石滚落一地，其中一块正好撞在凌尘鞋边。“穷酸样，”林虎啐了口唾沫，指尖捏着块泛着淡青色光泽的纹石，却没人注意到他指尖泛着的不正常黑气，“连块像样的绘纹材料都没有，还敢来比？我看你连裂石纹都接不住。”
凌尘弯腰捡起脚边的碎纹石，石面粗糙，是块被弃用的残纹石，可当他指尖触到石面时，怀里的《春秋铭典》突然轻轻颤动，一行淡金色的字迹凭空浮现在他眼前：“一阶攻击纹·裂石纹（纯度55%），核心破绽：第3道纹路衔接处（灵力流失率18%），当前持有者：林虎（铭徒中期），精神力波动异常（疑似受外力影响）。”
他想起半个时辰前在侧台候场时，无意间瞥见林虎被凌浩堵在转角，凌浩手里把玩着枚药堂的铜牌，语气阴恻：“你娘在药堂的职位挺安稳？要是今天赢不了，我就让管事把她调去灵纹矿洞打杂——那地方的灵气乱得很，正好让她练练抗揍的本事。”当时林虎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却只能点头。
“发什么呆？怕了？”林虎的声音拉回凌尘的注意力，他已握着纹石退到比台另一侧，笔尖沾了墨汁，在石面上快速划过，淡灰色的纹路瞬间成型，随着他灵力注入，纹路边缘竟泛起一丝极淡的血色——那是凌浩私下给的蚀血石，需浸泡低阶修士精血才能用，长期用会蚀精神力，林虎绘纹时指尖的黑气又重了几分，却不敢停下。
裂石纹带着呼啸声朝凌尘扑来，石屑随纹路波动飞溅，看台后排的凌玥猛地攥紧了袖中的凝纹草，那是她攒了半个月的疗伤材料，本想赛后给凌尘，此刻却捏得叶片发皱。“凌尘哥才不是废柴！”她小声反驳，话音刚落就被身边的嫡系弟子推了把，“旁系的也敢插话？再吵把你赶出去！”凌玥踉跄着扶住看台栏杆，咬着唇盯着比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凌尘站在原地没动，指尖的残纹石被他捏得发烫，《春秋铭典》的提示还在更新：“检测到敌方纹石异常（含蚀血成分），建议优先攻击破绽点，当前精神力：880点（铭徒后期），绘制金刚篆印需消耗120点，瞬发功能可压缩绘制时间至1.5秒。”他突然想起母亲当年握着他的手画基础纹时说的话：“铭文即心，心稳则纹定，就算用最普通的纹石，也能画出最扎实的纹路。”这句话像道暖流淌过心口，他指尖的颤抖瞬间消失，墨汁在残纹石上落下的瞬间，精神力顺着手臂注入，淡金色的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型——不是普通的防御纹，而是被《春秋铭典》优化过的金刚篆印，纹路比寻常的细了三成，却更凝练。
“就这？”林虎嗤笑，可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金刚篆印撞上裂石纹的瞬间，金色光芒炸开，正好击中裂石纹第3道纹路的衔接处，那处本就因纯度不足而薄弱，被这么一撞，裂石纹瞬间崩裂，林虎手里的纹石“咔嚓”一声碎成两半，碎片飞溅中，他手腕上的铭徒徽章被余波震飞，在空中划过道弧线，正好落在凌浩脚边。
比台陷入短暂的寂静，之前起哄的嫡系弟子赶紧低下头，凌浩的脸沉得能滴出水，他盯着那枚徽章，指尖的银令牌转得更快了。林虎捂着手腕后退，指尖的黑气顺着手臂往上爬，他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凌尘的目光逼得闭了嘴——那目光里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平静的坚定，像在说“你不是我的对手，更不该做凌浩的棋子”。
凌尘弯腰捡起那枚铭徒徽章，走到比台边缘递给旁系弟子凌石——就是刚才被嫡系弟子扔果皮砸中额头的少年。“这种靠欺负弱者得来的徽章，”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角落，“旁系弟子也不屑要。”凌石接过徽章，眼眶发红，后排的旁系弟子终于敢欢呼，凌玥抹掉眼角的泪，偷偷把凝纹草往袖深塞了塞，嘴角忍不住上扬。
“哼，赢了个废物而已，得意什么？”凌浩的声音打破欢呼，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凌尘，“下一轮，凌豹上。”说完他转身离开看台，路过比台角落时，指尖悄悄在石缝里抹了点淡灰色的粉末——那是滞灵粉，能缓慢削弱精神力，他算准凌豹下轮会用疾风纹，这粉末正好能让凌尘的精神力跟不上。
凌尘没注意到凌浩的小动作，他正握着怀里的《春秋铭典》，封面的冰凉让他心里更稳。刚才绘金刚篆印时，他明显感觉到铭典扉页闪过一丝极淡的金色纹路，与怀里母亲的旧布包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苏醒。他摸了摸布包里的半块凝纹玉，玉面光滑，还带着体温，低声道：“娘，我没让你失望。”
比台另一侧，林虎被弟子扶着走下台，手腕的疼痛越来越烈，指尖的黑气已经蔓延到小臂。他想起凌浩说的“赢了就给你压制蚀血石的药”，可现在输了，不仅母亲的职位保不住，自己的手恐怕也要废了。他抬头看向凌浩离开的方向，眼神里满是绝望，却没敢多说一个字——在凌家，嫡系的话就是规矩，旁系的命，连块像样的纹石都不如。
凌玥挤过人群跑到比台边，从袖里掏出凝纹草递过去：“凌尘哥，这个给你，要是下轮受伤了……”她话没说完就被凌尘打断，“我没事，你留着自己用。”凌尘看着她眼底的担心，心里一暖，又补充道，“下轮我会小心的。”凌玥还想再说，却被旁系长老凌木拉走，凌木朝凌尘点了点头，眼神里有欣慰，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知道凌豹的实力比林虎强得多，还有凌浩在背后搞鬼，下一轮，不会这么容易。
凌尘站在比台上，看着台下逐渐散去的人群，又摸了摸怀里的《春秋铭典》。刚才林虎精神力波动异常的提示，还有蚀血石的痕迹，都在提醒他，凌浩为了赢，已经不择手段了。他握紧玄铁笔的笔鞘——那是之前偷偷从凌浩住处找回来的，笔还藏在鞘内的夹层里，母亲的字迹刻在笔杆内侧，像在时刻提醒他，这场大比，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夺回属于母亲的一切。
远处传来弟子的呼喊声，下一轮比赛要开始了。凌尘深吸一口气，走上比台中央，指尖的残纹石已经被他收好，怀里的《春秋铭典》再次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他的决心。他知道，下一轮面对凌豹，会更难打，可他不怕——从握住母亲留下的纹石碎末开始，从《春秋铭典》在他怀里苏醒开始，那个被嘲笑为“旁系废柴”的凌尘，就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敢战、能战的凌尘，是要为旁系争一口气的凌尘。
比台角落的滞灵粉随着风轻轻飘散，没人注意到那淡灰色的粉末正慢慢靠近凌尘的脚边，而看台深处，凌浩正和凌豹低声交谈，凌豹手里的铭纹木笔尖端，已经沾好了疾风草汁——那是他抢了旁系草药房凌老栓的，还踩碎了凌老栓给孙子治病的凝气草。一场更凶险的对决，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