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仔细一琢磨,她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乌弥娜姑姑虽然不忌讳弹说这个事,但也不愿多提。
她还想再细问,乌弥娜姑姑却已转了话题,关切地叮嘱她好生休养,并命人搬来了大大小小好几个盒子,里面装满了人参、燕窝等珍贵补品,硬是让她带回去好好。
“你身子亏空得厉害,这些拿去好好补补,莫要推辞。”
沈月陶见姑姑不愿再多谈王府之事,只得按下心中疑虑,道谢后告辞离开。
马车载着满车的补品,缓缓驶离长乐坊。沈月陶靠在车厢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试图理清纷乱的思绪。
都说不应牵连过深,容易抽不了身。可现如今,任务是完成了,稀里糊涂地连凶手到底是谁都不知晓。
哎~~
“小姐莫要叹气,都说长期叹气,会把好运叹走的。”
“呵,这古人也有这个说法啊。”
“小姐又说让人听不懂的话了。”
杜鹃把车窗支起来,闹市的喧哗冲淡了不少忧思。
马车行至一处繁华街口,还未出长乐坊,车马拥堵,恰好停在一家颇负盛名的玉器店门前等候通行。
“这家玉器店这么好的生意?”
却猛地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玉器店内外,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林霁尘正拿着一支玉簪对着光仔细端详,似乎心有所感,也恰在此刻转头望来。
四目相对,沈月陶心中一惊,下意识就想缩回头避开。
哎~~不是很想见他啊!他是颜霸,灰头土脸见偶像太不礼貌了。
林霁尘眼中已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立刻放下玉簪,快步从店内走了出来,径直走向沈月陶的马车窗口。
“沈小姐!”他的声音清朗悦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欣喜,“真是巧遇!”
是不是真巧遇,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今日穿着一身天青色的暗纹锦袍,衬得他面如冠玉,风姿清雅,与这喧嚣街市格格不入,却让沈月陶恍惚间觉得,这天仿佛骤然亮起了一抹清辉。
其实遇见他也没那么糟糕!
颜霸果然到哪儿都是最耀眼的存在,沈月陶瞬间胆儿又肥了。
手肘撑在车窗调侃:“我就说今日出门怎么哪哪都那么不顺,原来好运都是是为了要遇到林公子。”
略有些轻浮且带挑逗的话,此时入耳林霁尘却没有丝毫不耐烦。
“这是之前欠的礼物。”
【系统任务:限期半月,促成林霁尘和黄嘉柔的婚约,好感度加5%,反之扣除5%好感度。】
林霁尘的话和系统任务提示音同时响起,心中翻江倒海,沈月陶脸立马就煞白了。
八月一号,沈月陶又一次接到了系统任务。
促成林霁尘和黄郡君的婚约?!
这系统是不是有大病啊,失败的任务还能再次触发,而且完成时间还缩短了!
“沈小姐?”“啪——”
车窗骤然关上,隔绝了林霁尘的视线,也拒绝了他的礼物。
“抱歉,突然肚子疼。林散骑,告辞!”
话音未落,车夫已得了指示,马车猛地启动,几乎是仓皇地驶离了原地,汇入街市的车流中。
林散骑!!!
一份礼物,至于让她如此惊恐?明明她收太子和郡君的礼物都那么高兴从容,为何唯独轮到他的礼物,她竟像是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避之唯恐不及?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困惑,还有一丝被冒犯的微恼,交织着涌上心头。
香檀木盒,一只羊脂白玉雕琢的仙鹤静静地躺在绣着荷花的软缎上。明明是姿态翩然的仙鹤,此刻却觉得像是嘲笑失控的模样。
“啪”一声,猛地阖起木盒盖子,扔给了跟着的扈从。
仙鹤翅膀内部,出现了一条小小的裂纹。
马车在颠簸中驶离,沈月陶靠在车厢壁上,内心疯狂吐槽,抓狂得几乎要揪自己的头发。
这任务到底是怎么触发的?是遇到关键人物就触发?还是随机的?或者……是剧情强制推进?
决不能坐以待毙,得摸清这个规律。
为了验证猜想,接下来的几天,沈月陶强打起精神,以“散心恢复”为名,几乎逛遍了全都城。
她特意去了一些原着中提及的、未来可能发生大事的地方,甚至“偶遇”了几位在原着剧情中颇有份量的配角,但脑海中的系统始终沉寂无声,再未发布任何新任务。
“莫非……林霁尘和黄嘉柔的婚事这条线,是必须完成的主线任务?躲不过去?”沈月陶独自坐在南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愁肠百结,“我现在能怎么办?威逼皇帝皇后赐婚?还是……干掉黄郡君的父亲,让她现在就有机会名正言顺嫁给林霁尘。”
这里就是有矛盾不和谐之处!遇到书中其他人物并未触发剧情,而这二人的婚事是书本末尾的事,为何提前了这么多!
正当她对着湖水长吁短叹时,掐了一朵又一朵荷花时,半个手掌都染绿了,一个熟悉且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由远及近:
“姑奶奶!沈姑奶奶!可算找到您了!”
沈月陶一回头,便瞧见太子身边的近侍星闻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额头上都是汗珠,“您这一天从城北逛到城南,我为了找您,腿都要跑断了!快,殿下寻您许久了!”
太子找她?沈月陶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敢怠慢,跟着星闻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马车。马车径直驶入东宫,却并非去往书房或者正殿,而是拐到了一处僻静的侧院。
一进门,沈月陶就愣住了。院子里候着的,除了几个内侍,还有一位提着药箱、面色严肃的老医官。
“殿下,沈小姐到了。”星闻恭敬禀报。
太子赵珩正负手站在窗前,闻声转过身,目光在她依旧有些苍白的脸上扫过,对那老医官微微颔首。
老医官立刻上前,对沈月陶行了一礼:“沈小姐,请让老朽为您请脉。”
沈月陶一头雾水,下意识地看向太子。赵珩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道:“狱中环境恶劣,让太医看看,免得留下病根。”
原来是关心她的身体,是为了上次误诊的中毒之事?事后装好人,怕自己在饭菜里下毒?
沈月陶有些意外,但还是顺从地伸出手腕。
老医官仔细地为她把了脉,又问了她几句饮食睡眠的情况,最后对太子道:“殿下,沈小姐脉象虚浮,气血亏耗甚巨,肝郁之象亦显,确需好生调理静养,切忌再劳心劳力,忧思过甚。”
太子“嗯”了一声,挥挥手让沈月陶退下。
沈月陶:“……啊?就这样?”
等被带入小厨房时,她才知道想多了。这赵珩就是想让她来做饭,怎么还带拐弯抹角的。
还特意先让太医诊脉,搞得像多体贴似的,结果还不是剥削劳动力!
待沈月陶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太子赵珩脸上的淡漠才稍稍收敛,他转向垂手侍立的老医官,眼神锐利:“如何?可还看得出之前中毒的迹象?”
老医官连忙躬身,谨慎回道:“回殿下,依老朽方才仔细诊察,沈小姐脉象虽虚浮紊乱,气血大亏,的确无任何中过剧毒后应有的沉疴痼疾之象。
之前封存查验的食物、水,也均未发现毒物。依此推断,沈小姐先前所谓‘中毒’,恐怕是误诊。”
赵珩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击。
他早就有所怀疑,那日沈月陶的“中毒”症状来得太过突兀和巧合,如今太医的诊断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测。这女人,果然又在演戏。
只是,她为何要这么做?是为了摆脱当时的困境,还是另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