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默看向顾承烨和沈星晚，“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
第一，立刻把幽灵保护起来，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但这样一来，我们就失去了抓住凌风和那个老东西的唯一线索，
第二……”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将计就计。
我们假装上当，让幽灵成为那个最完美的诱饵，引蛇出洞。
但这也就意味着，幽灵将要面临的，是前所未有的危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幽灵的身上。
这个决定，只能由她自己来做。
幽灵缓缓地直起身，她离开了沈星晚的搀扶，一步一步，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良久，她转过身，“我去。”
她继续说道，“我不会再逃了。
那个噩梦，纠缠了我半辈子，是时候，亲手将它终结了。”
她看着顾承烨和沈星晚，“如果……我回不来，替我照顾好妈。
告诉她，有她这个妈妈，我很开心。”
“姐！”沈星晚的眼圈瞬间就红了。
“胡说什么！”
顾承烨打断她，“我们是一家人。
我们会一起去，也必然会一起回来。
一个都不会少。”
“好。”幽灵看着她，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
深城国际会展中心。
数不清的豪车停满了广场，衣着光鲜的社会名流、医学泰斗们，端着香槟，言笑晏晏。
而晚宴的最高层，一间被临时改造的监控室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外场一切正常。”
“内场宾客身份核对完毕，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网络数据流平稳，防火墙未检测到攻击迹象。”
大宝的小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不对劲，”
他忽然停了下来，皱起了小眉头，“太平静了。
平静得像暴风雨前的海面。”
几乎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会展中心内所有的灯光，啪的一声，全部熄灭。
现场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备用电源甚至没来得及启动，一束惨白的追光灯，就突兀地从天花板上打了下来。
光柱没有落在万众瞩目的主舞台上，而是精准地投射在了宴会厅的一个角落。
那里，幽灵一身黑色的晚礼服，独自坐在桌前。
紧接着，会场内传出了那个经过处理的、冰冷的声音，“我的妹妹，幽灵，好久不见。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我。
所以，我为你准备了一场盛大的回归派对。”
话音刚落，宴会厅四周的巨型显示屏，瞬间被点亮。
屏幕上出现的，不是基金会的宣传片，而是一段段触目惊心的画面。
阴暗的地下室，残酷的格斗，血腥的惩罚……那是训练营里最真实的景象。
无数张稚嫩而麻木，在屏幕上一闪而过。
现场的宾客们，发出了阵阵惊恐的吸气声。
他们何曾见过这般真实的人间炼狱。
“看看吧，我的家人们，”
凌风的声音带着一种病态的愉悦，“这就是我和我妹妹长大的地方。
美丽吗？
动人吗？”
“现在，我亲爱的妹妹，游戏开始了。”
“我在这座大楼里，安放了十二枚炸弹，对应着我们曾经最喜欢的十二星座。
每一枚炸弹，都连接着一位贵宾的生命。
心跳停止，炸弹就会爆炸。”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拆除它们。
拆除的密码，就藏在我们共同的记忆里。
你每答对一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一枚炸弹的位置和拆除方法。”
“那么，第一个问题，”
凌风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
“告诉我，我第一次为你杀人时，用的是什么？
A，匕首。
b，毒药。
c，一根钢琴线。
你有三分钟的时间考虑。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
第一枚炸弹，绑在顾夫人的身上。
计时，现在开始。”
追光灯下，顾母的脸色苍白，她担心地看向幽灵，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全场死寂。
监控室内，气氛凝固到了冰点。
“妈的。”
傅景明怒了，双目赤红，“定位！马上给我定位那个王八蛋在哪儿！”
“没用，”
大宝的小脸紧绷，“他的信号源是虚假的，通过了至少十几个海外跳板，每三秒钟更换一次加密协议。
追踪他，就像在大海里捞一根针。”
“那就把海给我掀了。”
“闭嘴！”
顾承烨死死盯着主屏幕上幽灵的身影，他知道，凌风要的，就是他们的慌乱，他们的失控。
越是愤怒，就越是落入他的圈套。
“大宝，别管他，分析他的攻击模式。
大哥，让媒体掐断所有直播信号，对外宣称技术故障。”
转向傅景明说道，“你的人，封锁所有出入口，但不要轻举妄动，他一定在看着。”
他顿了顿，“任默，你那条野路子，现在还能用吗？”
“随时可以。”
任默舔了舔嘴唇，“不过，现在下去，就是活靶子。”
“我需要你找到大楼的电网控制核心。”
顾承烨说道，“我要在三分钟之内，拿到这栋楼的最高控制权。”
“有意思。”
任默说完，转身消失在阴影里。
宴会厅内。
幽灵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那一年，她十二岁，他十四岁。
一个背叛了组织的教官，被抓了回来，按照规矩，要由最出色的学员，亲手处决，以儆效尤。
而那一年，最出色的学员，是她和他。
老变态让他们选择，谁来动手。
她记得自己当时握着那把匕首，手抖得几乎握不住。
那教官曾偷偷给过她一块糖，是她在那片黑暗里，感受过的唯一一点甜。
她下不了手。
是凌风，从她身后，握住了她的手。
他夺走了她手里的匕首吗？不，不是。
他用了毒药吗？更不是。
毒药是弱者的武器，而凌风，从不认为自己是弱者。
她的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那个画面。
凌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根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线。
那是他从一架废弃的钢琴上拆下来的。
他曾笑着对她说，这是世界上最美的乐器，能弹出最动听的杀人音符。
那根线，悄无声息地缠上了教官的脖子。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死寂。
“姐……”沈星晚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轻轻传来。
“是c。”
幽灵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