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班子的锣鼓声渐渐歇了,夕阳把晒谷场的地面染成暖橙色。谢怜帮着阿婆把最后一张桌子叠好,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转头就见花城提着空竹篮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个彩色纸风车——是白天哪个孩子落在戏台边的。
“都收拾完了?”花城递过一方干净布巾,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风凉了,先把围巾系上。”谢怜接过布巾擦了擦手,任由花城把羊毛围巾绕在他颈间,笑着指了指那纸风车:“这是要带回去给墨尾玩吗?”“它说不定会追着跑,”花城眼底带着笑意,“正好让它活动活动,省得总蜷在炉边睡。”
两人往家走时,村里的灯火已陆续亮起,家家户户的窗纸上都映着暖黄的光,偶尔还能听见屋里传来的笑声。路过老水手家时,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他哼的小调,谢怜忍不住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老伯,我们路过,来看看您。”
老水手开门见是他们,连忙把人让进屋,桌上还摆着半坛没喝完的米酒和几碟小菜。“坐,快坐,”他给两人倒上酒,“今天热闹,喝得尽兴,你们再来陪我喝两杯。”谢怜刚要推辞,花城却先接过酒杯:“好,陪您喝两杯,但不能多,阿怜晚上还要煮甜汤。”
老水手笑着拍了拍花城的手背,又转头对谢怜说:“今天你们带的汤圆和糯米糕,大家都夸好吃,尤其是孩子们,追着问下次什么时候还能吃。”谢怜闻言笑了:“等过些日子,我们再做些,送到您船上,还有阿婆家。”
喝了两杯酒,见天色不早,两人起身告辞。老水手送他们到门口,指着院角挂着的春联:“这春联一贴,我这院子都亮堂多了,明年还要麻烦你们帮我写。”花城点头应下:“您放心,明年我们早早就给您送来。”
走回家的最后一段路,墨尾不知从哪儿跑了出来,嘴里叼着个小石子,看见他们就摇着尾巴迎上来,把石子放在谢怜脚边,仰头叫了两声。“这是给我们的礼物吗?”谢怜蹲下身,揉了揉它的脑袋,小猫立刻蹭了蹭他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回到家,谢怜先去灶间煮甜汤,花城则把白天带回来的剩菜热了热。锅里的红豆汤煮得软糯,谢怜撒了些冰糖和桂花,香气立刻飘满了屋子。“甜汤好了,”他盛了两碗,端到桌上,“先喝点暖暖胃,再吃菜。”
花城接过碗,舀了一勺红豆,入口绵密,带着桂花的清香。“比上次煮的更糯了,”他点头道,“阿怜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谢怜笑着咬了口桂花糕:“还不是跟阿婆学的,她教我煮红豆汤要先泡两个时辰,煮的时候用小火慢慢熬,才会糯。”
墨尾蹲在桌旁,盯着碗里的甜汤,尾巴摇得飞快。谢怜盛了小半碗不含糖的红豆,放在它的小碗里:“慢慢吃,别着急。”小猫小口小口地吃着,偶尔抬头看他们一眼,模样格外乖巧。
吃过晚饭,两人坐在炉边喝茶。花城拿出白天捡的纸风车,用细绳系在窗边,风一吹,风车就转了起来,彩色的叶片在灯光下格外好看。墨尾立刻被吸引了,围着风车转来转去,偶尔伸出爪子想碰,却又不敢,只敢小声叫着。
“你看它,”谢怜笑着指了指墨尾,“像个好奇的孩子。”花城握住他的手,指尖带着炉火的温度:“有它在,家里也热闹些。”他顿了顿,又道:“明天我们去溪边走走吧,听说最近溪边的梅花开了,正好去赏梅。”谢怜眼睛一亮:“好啊,还可以捡些梅花瓣,回来泡梅花茶。”
夜深时,两人准备歇息。花城把窗台上的纸风车收起来,免得夜里风吹得响。墨尾蜷在他们中间,很快就睡着了,爪子还抱着谢怜的手腕。谢怜靠在花城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轻声道:“三郎,今天真开心。”
“以后每天都会这么开心,”花城在他发顶印下一个吻,“有你在,有墨尾在,还有这么多好朋友,我们会一直这么幸福。”窗外的红灯笼依旧亮着,暖红的光透过窗纸,映在地上,像是撒了一层碎金。
谢怜闭上眼睛,嘴角带着笑意。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会一年又一年,一直延续下去——有爱人相伴,有小猫陪伴,有村民们的善意,还有这满院的烟火气,便是世间最圆满的幸福。而这份幸福,会像院中的红灯笼一样,永远明亮,永远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