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会终于结束。面对台下连珠炮似的尖锐提问,程砚凭借冷静的头脑和公关团队精心准备的预案,总算有惊无险地稳住了局面,暂时压下了外界对于程氏集团接连“地震”的猜测和质疑。
送走最后一位记者,回到顶层办公室,程砚才真正得以喘口气。他松了松领带,感到一阵疲惫袭来。看了一眼时间,竟然已经快晚上七点了。
他猛地想起,自己几乎一整天都没顾得上和林晚联系。昨天夜里的那条语音之后,就被各种会议和记者发布会缠住,手机一直静音扔在桌上。
小孩会不会担心?或者……生气了?毕竟他之前几乎从未“失联”这么久。
他快速确认了一下日程,后面已经没有必须他亲自处理的会议了。他拿起手机,毫不犹豫地拨通了林晚的视频电话。
铃声只响了两下就被接起,屏幕里立刻出现林晚带着点关切的小脸。她的第一句话不是抱怨,而是软软的问询:“阿砚?你工作忙完啦?是不是很累?”
听到她充满关心的语气,程砚感觉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碰了一下,一整天的紧绷和疲惫似乎都消散了不少。同时,一股细微的愧疚感油然而生——他原本计划好回国后就立刻去海云看她,结果却被二叔程建明这摊烂事彻底拖住,一耽搁就是好多天。虽然不是故意放鸽子,但客观上确实爽约了。
他这边半晌没说话,林晚在屏幕那头好奇地眨了眨眼,又喊了一声:“阿砚?你在听吗?”
程砚这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居然对着她的脸走神了,连忙清咳一声掩饰:“嗯,在听。”
林晚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忙完了。”程砚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刚结束工作。”他顿了顿,还是决定道歉,“晚晚,对不起,最近公司事情太多,答应你去海云的事一直耽搁了。”
林晚一听,赶紧打断他:“哎呀,道什么歉呀!当然是工作重要啦!这有什么好道歉的?你要是为这个道歉,是不是觉得我就是个不懂事、只会无理取闹的女朋友?”她故意撅起嘴,一副“你敢说是试试看”的表情。
被扣上这么一顶“大帽子”,程砚立刻从善如流地改口:“是我说错话了,我们晚晚最懂事,最大方了。”
林晚这才满意地轻轻“哼”了一声,小表情得意又娇俏。
程砚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这两天在家都干什么了?有没有无聊?”
提到这个,林晚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都亮了几分,兴奋地跟他分享:“我跟你说哦阿砚!我那天不是画了一组漫画嘛,就上传到那个新账号上了!你猜怎么着?才一天一夜!就有两千多个点赞了!还有了好几百个粉丝呢!大家都在催我更新!”
这个成绩确实有点出乎程砚的意料,他饶有兴致地问:“哦?画了什么这么受欢迎?”
“就……就随便画了点日常……”林晚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声音变小了些。
程砚更好奇了,追问道:“什么日常?给我看看?”
“你等一下哦。”林晚说着,切换了一下手机镜头,对着电脑屏幕操作了一下,然后把她那组《兔兔与喵喵的日常》四宫格拍下来发给了程砚。
程砚点开图片,看着那q萌可爱的画风,越看越觉得眼熟——这场景,这互动,分明就是那天傍晚在他临川公寓里的情景!居然被小孩用这种方式记录下来了,还画得如此温馨甜蜜。
他心里软成一片,默默地记住了那个平台的名字和她的Id“草莓泡芙酱”。
屏幕那头的林晚看他半天没吱声,心里有点忐忑,小声问:“那个……画得是不是不太好?你看得懂吗?”
程砚这才发现自己又看入神了,连忙肯定道:“没有,画得很好,很可爱,我很喜欢。”怕她不信,又补充了一句,“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点赞喜欢?难道都是骗你的?”
林晚想想也是,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开心地说:“我下一幅作品已经在构思啦!”
“准备画什么?”程砚笑问。
林晚狡黠地笑了笑,卖了个关子:“暂时保密!画好了你就知道啦!”
程砚被她的调皮逗笑,声音愈发温柔:“好,那我等着看。”
他又问:“假期还有那么长,除了画画,还有什么别的计划吗?”
林晚叹了口气,有点小郁闷地说:“本来想去找个兼职体验一下的,结果跟我爸妈一提,他俩都不同意,怕我辛苦怕我晒黑,计划直接夭折啦。”
程砚闻言,立刻表示支持:“这件事我站叔叔阿姨。大学时光很宝贵,应该好好享受校园生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兼职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现在去吃那个苦。”他主要是舍不得她大夏天出去奔波,也完全不缺她赚的那点钱。
林晚在屏幕那头撅了撅嘴,虽然有点小不甘,但还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好吧好吧……听你们的,大学期间不去想兼职的事了。”
程砚这才满意地轻笑一声,低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宠溺:“乖。”
简单的一个字,瞬间让林晚脸颊发烫,幸好隔着屏幕他看不见。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发热的脸。
这边程砚还在等她的回话,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陈默拖着仿佛被掏空的身体,扭着僵硬的脖子走了进来,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程砚抬眼看他,用眼神询问:有事?
陈默一看自家老板那眉梢眼角尚未褪尽的温柔笑意,以及那明显舍不得挂断电话的姿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天理何在?!陈默内心悲愤咆哮——我拼死拼活、做牛做马一整天,处理完一堆烂摊子,您老人家倒好,躲在这里摸鱼谈恋爱?!
程砚看着他那一脸“怨妇”表情,挑了挑眉,用口型无声地问他:吃醋了?
陈默瞬间瞪圆了眼睛,一副“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的震惊表情!
程砚挑衅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你说呢?然后不再理他,转头又柔声对电话那头的林晚说了句什么,逗得林晚在那边咯咯笑。
陈默看着这“人神共愤”的一幕,恶向胆边生!他磨了磨后槽牙,突然转身,走到一旁的文件柜,把几份原本该由他汇总处理、但此刻他决定“以下犯上”的文件抱起来,走到程砚办公桌前,重重地放下!
然后,他挤出一个极其职业、极其虚伪的笑容,对着程砚说道:“辛苦老板帮忙处理一下这些文件!小的今日工作已完成,先、告、退、了!”
说完,不等程砚反应,他潇洒地一挥手,转身,昂首挺胸地快步走出了总裁办公室,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程砚:“……”
他看了一眼桌上那凭空多出来的一摞文件,又看了看陈默消失的方向,最终无奈地摇头失笑,对着电话那头疑惑的看着他的林晚解释道:“没事,公司养了一只猫,被逗狠了,这是亮爪子向我抗议了。”
电话那头的林晚听得似懂非懂,但也跟着笑了起来。
又聊了几句,程砚才在林晚的催促下,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放下手机,他看着桌上那摞文件,认命地叹了口气,重新投入了工作。只是嘴角,却一直带着一抹未曾消散的、温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