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找上她比祝卿安以为的更快。
当天晚上就给她发消息，约了第二天周六见面，在市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约定时间是下午一点，祝卿安过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姗姗来迟。
风铃声清脆，她推门进店。
扫视一眼，瞧见坐在角落的裴宴。
挑了医院附近的店，又选个隐蔽的位置，他还真是想得周全。
“裴总今日怎得约了这里？莫不是这家店的咖啡格外好喝？”
祝卿安放下包，施然落座。
不紧不慢地扫码点单。
裴宴没有回答她这话，反而抬腕，看了眼时间。
“祝小姐迟到了半个小时。”
祝卿安放下手机，眉眼间稍显兴味。
她没责怪他，他反倒怪起她来。
祝卿安笑意浅淡，不达眼底。
“裴总昨日都没来，我只是迟到半小时，而不是放裴总鸽子，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她语调平和，似是毫不在意般云淡风轻，在裴宴听来却是兴师问罪。
“昨天是我的问题，临时有事没能跟祝小姐说一声，抱歉。”
裴宴沉声道。
“之前约的合作商临时有了时间，所以…”
“裴总不必和我解释，”
祝卿安打断他的废话。
“我和裴总只是合作关系，互惠互利。让你和我参加祝子烨幼儿园运动会，是我父亲要求的。你来不来是你的决定，我邀请过你就够了。”
她说得坦然。
裴宴后知后觉地想起初见那日自己和祝卿安的对话。
“既是合作，这次是我没尽到一个合作者该做的，不知道祝小姐愿不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祝卿安静静地看着他，神情沉着。
忽而轻笑。
“裴总，我现在是不是应该拒绝你？毕竟，你放了我一次鸽子，我得报复回来才是。”
裴宴那副温文尔雅的面孔似是裂了一瞬，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摸不清她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倏而眉宇舒展开。
“祝小姐若是拒绝我，也是我该受着的，道歉就该有道歉的诚意，但我还会邀请你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祝小姐愿意答应。”
“那既然裴总这么有诚意，我若是拒绝，倒显得有些任性了。”
祝卿安眉梢轻挑。
“不知道裴总想怎么弥补？”
“城郊有家马术俱乐部开业，是我朋友开的，不知道祝小姐有没有兴趣去玩玩？”
“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她确实很久没有骑马了，去玩一玩也可以。
“地址发我吧，这次还希望裴总准时到达。”
裴宴：“一定。”
…
“你来做什么？”
医院VIp病房。
何夕妍看着不请自来的人，眉头紧皱。
“我已经拒绝你了。”
那天酒会，她和裴宴分开后准备离开，却被一个人拦下。
“你是谁？”
“郑清语，润安集团业务部副主管。”
何夕妍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认识你，你找错人了吧，我和润安集团没有关系。”
“我知道，”
郑清语伸手将她拦住。
“你和润安集团没关系，但你的男人却很快要和润安集团有关系了，这你知道吗？”
何夕妍脚步一顿，眼底暗光闪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你很清楚。不然你今晚也不会来这，不是吗？”
郑清语上下打量着她一身服务生的衣服，又低头瞧了眼自己花了重金买下的礼服。
“你和我一样进不去，我是有邀请函却被拦在门外，你只能装成服务生混进去。”
郑清语牙都快咬碎了。
“你不必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毕竟我和你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何夕妍抬眸，“你也讨厌祝卿安？”
说完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表情懊恼了一瞬。
“何止是讨厌，我是恨。”
语调幽深得仿若从地狱中来，透着股森森的寒意和狠厉，仿佛要将人挫骨扬灰。
“她轻而易举地拥有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说我不该恨吗？”
郑清语掀起眼皮，嘴角讥讽一笑。
“你不也一样吗？你跟了裴宴那么久，他一直不把你放到明面上。现在却马上要和祝卿安订婚，稳坐裴家主母的位置。”
“这个位置是你心心念念的，是你一直想得到的吧，你就甘心拱手让给她？你不恨吗？”
“不要再说了！”
何夕妍捂住耳朵。
双眼通红。
“阿宴是为了保护我！”
“呵，你傻不傻，这种话你也信。”
郑清语冷嘲。
“男人若是想保护一个女人，有千万种方法，把你放到明面上，不是更能体现他认定你的决心吗？”
“可他却一直没向裴家透露你的存在，一旦他真的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连出来反对的资格都没有。”
她的话像是一道催命符。
“只要他想，就能随时把你抛弃，谁也不会知道。”
“别说了！”
何夕妍厉声喝道。
“阿宴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不会！”
那天之后，她在家里待了好久，打电话给阿宴让他来，他一直说最近忙。
她的心越来越慌。
会不会真的像郑清语说的那样，阿宴他要抛弃她了？
直到发来的一则陌生短信。
[裴宴今天下午要陪祝卿安去参加祝子烨的幼儿园运动会。]
没有署名。
按照号码打过去，也是空号。
她本想当做没看见，可是这则短信像是魔咒般萦绕在她脑海里，让她不得不开始思考起郑清语说的那些话。
所以，她没和裴宴说就去到裴氏集团，在他车里等他。
她只是想见他一面，确定那则短信是恶作剧。可事实却告诉她，短信说的是真的。
裴宴说谎时总不敢看她。
他说下午约了合作方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要去见的不是合作方，而是祝卿安。
何夕妍紧抓着被子，眼中满是嫉恨。
郑清语见她这幅神情，唇角扬起弧度，慢悠悠地在她床边的椅子坐下，双腿交叠，端得一副优雅姿态。
“你那天是拒绝我了，但想必你已经明白我说的那些话不是假的。今天你不如听完我等下要说的话，再重新决定要不要和我合作。”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你应该懂吧？何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