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邬此问既出，便再无回头之路！
今日，无论女娲如何回应，都将揭晓最终答案。
然而女娲终究无言以对，其实她心中早有决断。
只是难以当面对姜邬言明。
一旦开口，便再无转圜余地。
\"哈哈哈！\"见女娲沉默，姜邬仰天长笑。
笑声中带着无尽苍凉。
不愿回答么？
不敢承认么？
对此，姜邬早有预料。
他冷声道：\"你不敢言明，因你知晓人族并非自寻死路！你清楚人族与妖族，孰为天命所归。\"
\"皆因我族势微，在洪荒之中活该沦为强者血食！\"
\"弱肉强食，本是洪荒铁则！\"
\"人族弱小，便注定要成为争霸路上的枯骨！\"
\"若非我族今朝崛起...此刻怕已是尸横遍野，血染苍穹！\"
\"到那时，圣母可会施舍半分怜悯？可会稍加约束妖族？\"
\"......\"
姜邬字字诛心，句句皆是天地至理。
这圣人箴言，洪荒众生皆可闻听。
混沌天外，五圣面面相觑。
第八十五节
太清老子眸光微闪，这场景何等熟悉。
千年前姜邬质问天道的画面历历在目。
如今竟又对上了女娲？
但太清很快镇定心神，他确信此次姜邬必将付出代价。
女娲终究不同...
人族由女娲所创，女娲借人族成圣。
这段天道因果，早已两清。
圣人之威可左右洪荒众生，而亿万生灵却无法撼动圣人之位。
女娲并未夺取人族气运，仅仅是承受了万年来的人族香火供奉，从未主动加害人族。
若姜邬执意与女娲为敌，便是将一位圣人推向对立阵营。
姜邬已与四位圣人结下因果，通天的立场也不完全站在他这边。若再激怒女娲，当真要落得孤立无援的境地。
独步仙途，茕茕孑立。
\"此人以人道之尊，屡次质问天道圣人，实在狂妄至极！\"元始冷声斥道。
如今天罚已过，姜邬与后土仍在洪荒屹立不倒。
一位是人道主宰，一位是地道之母。
众圣已不能直接出手，否则必将沾染圣人因果，天道亦难庇护。
念及此处，元始怒视通天。
若非诛仙剑阵阻挠，姜邬与后土早已在天罚中灰飞烟灭。人道与地道的权柄本该落入他们手中。
如今一切成空，皆因通天之故。
虚空震荡！
方才瞬息之间，众圣皆感知到女娲的回应。
她竟真开口了？
\"道友明鉴，千年前人族尚在天道规则之下。纵为圣人，吾亦不可直接干预天道生灵存灭。\"
\"人族命运自有定数。\"
\"自创族之日起，吾便为人族设下万年成长之期。\"
\"巫妖二族乃天命所归，其兴衰起落尽在天道之中。人族此劫，吾实难降下警示。\"
此番话语道尽原委。
人族众生愕然，巫妖二族缄默，域外圣人亦为之动容。
诸圣之中，唯女娲处境最为艰难。
一边是亲手所创的人族，一边是立教根基的妖族。
即便与人族因果已断，但那终究是她创造的生灵啊！
天道命数如此，纵使圣人亦难违逆。
\"此言不虚。\"
姜邬轻叹，身旁的后土心头蓦然一紧。
她明白这声叹息承载着怎样的苍茫之感，能让睥睨洪荒的姜邬显露这般情绪，足见女娲之言对他的触动。
最终姜邬怅然道：\"说到底，女娲终究是妖族始祖...\"
就是这句话，令女娲圣心微颤。
再难保持从容。
先前诸多质问都未能动摇她的心境，此刻却被简简单单一句话撼动。
混沌中的圣颜显出凝重。
唯圣人方知，姜邬此言暗藏何等玄机。
几乎要斩断一切牵连。
\"道友且听...\"女娲欲出言劝阻，希望姜邬莫要过分执念众生生死。
天道定数绝不可肆意更改，否则即便身为人道之主，也难逃天道诛戮。
那已逾越界限！
然而——
姜邬抬手止住了她未尽的话语。
＞ 姜邬此刻心如明镜，澄澈通透。
他昂首向天，朗声道：\"此等明悟清澈之感，实乃生平首次！\"
万千迷障此刻尽消，天地至理明晰如掌中观纹。
混沌天外，通天教主凝神观望，眸中不禁流露出赞叹之色。
这般超然物外的逍遥心境，已然超脱诸天束缚，自在遨游万古长河。
姜邬目光平和地望向女娲，嘴角噙着淡然笑意，再无半分悲戚。
\"女娲娘娘，昔日我确曾敬重那位为人族设下万年庇护之期的创世圣母。\"
他娓娓道来的语气，仿佛在追溯人族亘古以来的宿命轨迹。
\"当年人族孱弱，沦为妖族盘中餐。\"
\"您袖手旁观，我等无怨——毕竟您身兼天道圣人与妖族始祖双重身份。\"
女娲圣容微变，圣人感应令她察觉，姜邬此言绝非示弱。
姜邬继续道：\"人族降生洪荒，本是天道定数。\"
\"纵非女娲造人成圣，亦会有他人代行。\"
\"而今想来，或许是您不愿沾染天命因果，故采取两不相帮之策。\"
这番玄机暗藏的言语，令在场巫妖二族皆露困惑之色。
圣人所见所悟，当真非凡俗所能揣度？
通天教主沉声叹息：\"他表面在为女娲开脱，实则...是要逼其今日作出抉择啊。\"
女娲圣音微颤：\"道友若心怀怨怼，吾愿付出任何代价化解此劫...\"
姜邬却轻轻摇头：\"人族血债，唯有血偿。\"
\"千年之约已过，纵使人族跳出天道，仍遭屠戮之祸。\"
\"洪荒自古弱肉强食——昔日人族为鱼肉，今朝我为刀俎！\"
圣威骤然笼罩妖族大军，帝俊、太一、鲲鹏等皆觉毛骨悚然。
若非女娲在此，他们恐怕早已形神俱灭！
女娲眸光转厉：\"人族既已超脱天道，何必赶尽杀绝？\"
姜邬怒喝：\"当初妖族屠戮人族时，娘娘可曾说过'不死不休'？\"
\"人族危难您袖手，我们认了！\"
\"妖族危难您相护，我们也认了！\"
\"但若娘娘执意相阻——\"
“从此人族万年因果，以吾人皇之名，就此断绝！”
姜邬话音未落，手中长剑已斩断三千青丝。黑发如墨，漫天飞舞，刹那间遮蔽整片苍穹。
“陛下！”燧人氏与轩辕氏目眦欲裂，无数人族生灵跪地悲鸣。
那曾是捏土造人的圣母娘娘啊——
曾以慈悲哺育万民的无上存在，此刻竟与人族皇者剑拔弩张。
当发丝化作星河垂落，每一缕都压塌万古星辰。
恍惚间，人们仿佛看见某本书中独战黑暗的盖世天帝。
岂能让皇者孤身赴劫？
“愿随人皇血战到底！”
洪荒人族纷纷割断长发，千万发丝汇成漆黑洪流冲天而起，在道火中燃作簌簌灰烬。
女娲凝视着纷扬劫灰，素来沉静的眼眸泛起涟漪。
“从此两不相欠。”
“无论圣母或是妖祖——”
“此刻你我只剩阵营之分。”
姜邬周身陡然迸发无量光，亿万条人道法则刺破虚空。连可怖的道伤都暂时蛰伏。
剑鸣惊天！
这一剑凝练亘古光阴，圣威浩荡竟令轮回震颤。整个战场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他竟敢......”
帝俊瞳孔剧缩，妖皇冠冕疯狂震颤。那道剑光让他想起开天辟地的洪荒第一缕锋芒。
巫族祭坛上，帝江的巫瞳渗出 。
盘古虚影在那道剑芒前黯然失色。
刚苏醒的玄冥祖巫浑身皲裂，若非后土引动六道轮回之力相护，半数巫族便要魂飞魄散。
剑即是人，人即是道。
姜邬化作那道开天辟地的光，朝着宿命斩出最璀璨的一剑。
圣人们惊立而起！
女娲的山河社稷图自主展开！
战场众生看见——
那道剑光正在杀气冲天，姜邬的杀心绝非虚言。
他以无上道则碾碎寰宇，威能之盛，连大道轮回都黯然失色。
“不！救我——！”
妖族中，有仙道强者轰然炸裂，形神俱灭，连真灵都被彻底抹杀，仿佛从未存在过。
临死之际，他们只看到那道璀璨剑光，绝望哀嚎。
“女娲娘娘！救救我们！”
“我不想死！救我！”
然而，所有呼救顷刻间被剑光吞没，再无回响。
仅仅一瞬，亿万妖族精锐灰飞烟灭，仅剩零星残部。
可那剑光非但未散，反而愈发炽盛，如要焚尽诸天！
女娲娥眉紧蹙，已然看清姜邬的决心——不毁妖族根基，誓不罢休！
正如他所言，今日，便是妖族集体陨落之日！
这一剑，先斩妖族大军，再碎妖族气运，若不阻拦，整个妖族必将覆灭于此。
哪怕是奇迹，也救不了他们。
“不！！！”
帝俊双目赤红，几近癫狂。他耗费无尽岁月培养的精锐，竟在瞬息间覆灭九成！
他怒吼着现出三足金乌真身，可连太阳真火都被压制，彻底熄灭。
即便东皇太一祭出混沌钟，也难挡剑光威势，只能眼睁睁看着至宝龟裂、崩碎。
“为何……为何女娲娘娘还不出手？！”
帝俊望着那层层叠叠的剑光，心中绝望如潮。这剑势不减，妖族强者，亦将步大军后尘，尽数陨落！
可女娲，为何迟迟不动？
轰——！！！
“结周天星斗大阵！！！”帝俊怒啸冲天，祭出河图洛书，强行引动三百六十五颗星辰之力。
这是妖族最强杀阵，曾与巫族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抗衡！
“吼——！”
残余妖神怒吼震天，最低也是太乙金仙之境，此刻燃尽精血，接引星辉。
然而——
剑光斩过，大阵崩溃！
三百六十五尊妖神，连一息都未能撑住，便化作劫灰，真灵湮灭！
“连周天星斗大阵……都挡不住一剑？！”
巫族众强者骇然失色。那可是妖族最强大的底蕴，如今，竟如蝼蚁般被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