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议事厅的穹顶还在流转变幻，亿万光点顺着无形的星轨游走，像是有人把整片银河拆成了碎钻，再用能量丝线轻轻串在头顶。项尘踩着光质地板往里走时，鞋底沾着的“守时纹章”投影还没完全消散——那是从守时组织总部“时序堡”出发时，老馆长亲手为他激活的印记，据说能在星际联盟的任何议事场所，唤醒最基础的时空稳定场。
厅内已经坐了大半人。左边靠后的位置，兹沙星的代表正用触角卷着能量杯，杯里的“星露”晃出淡蓝色的涟漪，他身后站着两个扛着重力炮的卫兵，盔甲上刻着兹沙星特有的游牧星图；中间一排是水晶族的长老，他们通体透明的躯体里流动着紫色光脉，说话时不用开口，光脉振动的频率会直接传入在场每个人的意识里，省了翻译器的麻烦；最前排的联盟主席沃里克，正用他那只机械义手敲着桌面，金属指节与黑曜石桌面碰撞的声音，像在给这场即将开始的会议敲前奏。
“项尘阁下，守时组织的席位在这边。”联盟秘书官迎上来，她的制服领口别着枚银色的“时空锚”徽章，那是联盟核心成员的标志。项尘点头致谢，目光扫过议事厅两侧的显示屏——上面正循环播放着最近三个星际周期里，各星域的时空波动数据，有几处标注成红色的区域，正是守时组织监测到的“混沌前兆”。
等他在守时组织的席位上坐下，沃里克主席才抬手按下桌面的静音键，原本嘈杂的议事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穹顶星轨流动的细微嗡鸣。
“诸位，今天把大家召集到星穹议事厅，是因为守时组织提交了一份‘特级预警报告’。”沃里克的声音透过扩音装置传遍全场，他的机械义手在空中虚划，调出一份全息文件，文件封面上“混沌时空危机”五个字用的是联盟通用的警示红，“项尘阁下，守时组织既然提出了预警，就请你给大家讲清楚——这‘混沌时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项尘站起身，指尖在面前的控制板上一点，全场的显示屏瞬间切换画面：原本的波动数据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漆黑的区域，只有零星的光点在里面闪烁，像是快要熄灭的烛火。
“各位请看，这是我们用‘时序望远镜’拍摄到的混沌时空影像。”他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代表，“混沌时空不是某个具体的星域，而是时空结构出现‘溃烂’的区域——打个比方，咱们所处的正常时空，就像一块织得很密的布，每根丝线都是一条时间线，每个线结都是一个星球；而混沌时空，就是这块布上被虫蛀了的洞，洞里没有时间流逝，没有空间坐标，任何进入其中的物质，都会被拆成最基础的粒子，连光都逃不出来。”
这话刚落，兹沙星的代表就举起了触角：“项尘阁下，俺们兹沙星的商队，上个月在天鹰座附近丢了一艘货船，当时监测到的时空波动很奇怪，会不会跟这混沌时空有关？”
项尘点头，调出另一组数据：“没错，那艘货船的失联区域，正是我们标注的‘混沌前兆区’。当时守时组织的巡逻舰赶到时，只找到了一些破碎的船体残骸，残骸上的时空印记已经完全混乱——原本应该按星历记录的航行日志，时间戳从3791年跳到了3802年，又倒回3780年，就像被人揉乱的纸团。”
水晶族的长老这时发出了光脉振动：“既然混沌时空如此危险，守时组织是否已经确定，它的‘裂缝’会在何时何地出现？我们水晶族的母星，就在天琴座附近，若是裂缝出现在那里，后果不堪设想。”
“长老放心，我们已经通过‘时空回溯算法’，计算出了裂缝可能出现的时间和区域。”项尘的手指在控制板上滑动，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张详细的星图，星图上用红色圆圈标注出了五个区域，每个圆圈旁边都标着具体的时间，“首先是时间——根据监测到的混沌能量波动频率，裂缝最早可能在星历3792年第4季度出现，最晚不会超过3803年第1季度；至于区域，主要集中在五个地方：天琴座ζ星系周边三光年范围、猎户座旋臂末端的‘暗礁带’、金牛座的‘星尘云’、双鱼座的‘双生星区’，还有最危险的——仙女座与银河系交界的‘时空湍流带’。”
他特意停顿了一下，指着“时空湍流带”的标注：“这个区域本身就有很强的时空扰动，混沌裂缝一旦在这里出现，扩散速度会是其他区域的三倍以上，而且很可能引发连锁反应，波及周边的殖民星。”
“那我们该怎么办？”坐在角落的矮星文明代表急了，他的个子只有其他人的一半高，说话时得踮着脚才能让麦克风收录到声音，“俺们矮星文明的科技水平有限，既没有能监测混沌能量的设备，也没有足够的舰队防御，要是裂缝真出现在俺们的殖民星附近，难道只能看着星球被吞掉？”
这话让厅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在场的文明有强有弱，像水晶族、兹沙星这样的中等文明，还有些自保能力，但矮星文明、流星族这类弱小文明，根本扛不住混沌时空的冲击。
项尘看着那位矮星代表，语气放缓了些：“大家不用慌，守时组织既然敢发布预警，就已经准备好了应对方案——关键在于‘混沌封印术’。”
他调出一段演示视频：画面里是守时组织的训练场，三位穿着银色制服的队员，正围着一个模拟的“混沌裂缝”施展术法。他们手中的“时空锚杖”发出淡金色的光芒，光芒在裂缝周围形成了一个六边形的矩阵，矩阵上刻着复杂的符文，随着队员的吟唱，符文开始旋转，裂缝的黑色区域一点点缩小，最后彻底消失。
“混沌封印术的核心，是用‘时空锚点’固定裂缝周边的时空结构，再用守时组织特有的‘时序符文’，将混沌能量压缩回裂缝内部，最后用能量矩阵把裂缝封死。”项尘详细解释道，“这个术法不需要太高的科技水平，只要掌握基础的能量操控，再配备守时组织提供的‘时空锚杖’，就能施展——我们已经准备了一千把锚杖，会优先分发给弱小文明的防御部队。”
“那施展术法的人，会不会有危险？”水晶族长老又问，他的光脉波动得有些急促，“混沌能量会不会反噬施术者？”
“会有风险，但我们已经找到了规避方法。”项尘调出一份实验报告，“守时组织的队员做过五十次模拟实验，只要施术者按照‘三步锚定法’操作——第一步用锚杖锁定裂缝中心点，第二步注入自身三成的能量激活符文，第三步保持矩阵稳定直到封印完成——反噬率能控制在0.3%以下。而且我们会派专人培训各文明的防御人员，确保每个人都能熟练掌握术法。”
这时，坐在前排的沃里克主席敲了敲桌面：“项尘阁下，守时组织的方案很详细，但光靠各文明自己防御，恐怕不够。混沌裂缝出现的时间不确定，区域又分散，要是多个裂缝同时出现，单靠某个文明的力量，根本来不及应对。”
“主席说得对，所以我们还需要一个‘跨时空联合部队’。”项尘立刻接话，他早就料到联盟会提出这个需求，“我的建议是，由守时组织牵头，各文明派出精锐部队，组成五支联合小队，分别部署在五个可能出现裂缝的区域。每个小队配备一艘‘时空指挥舰’，舰上装有最先进的混沌能量监测仪，一旦监测到裂缝出现，小队可以立刻展开封印行动；如果遇到大型裂缝，还能通过‘时空跃迁通道’互相支援。”
这话刚说完，兹沙星的代表就举起了触角：“俺们兹沙星愿意派出三十艘‘游牧舰’！俺们的舰体装有最厚的时空合金，能在混沌能量里撑半个时辰，足够掩护施术者完成封印！”
“水晶族可以派出五十名光脉使者，我们的光脉能强化时空锚杖的能量输出，让封印速度提高一倍。”水晶族长老的光脉振动得很积极。
“矮星文明虽然弱小，但俺们愿意派出所有的‘挖地舰’！俺们的舰上装有地下锚定装置，要是裂缝出现在行星表面，俺们能在地面下设置时空锚点，防止裂缝往地下扩散！”矮星代表也急着表态。
其他文明也纷纷响应，有的派出舰队，有的提供能量补给，有的负责搭建时空跃迁通道。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变得热烈起来——在共同的危机面前，这些平时偶尔会为了资源争执的星际文明，此刻却异常团结。
项尘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松了口气。他知道，混沌时空的危机远比他说的更严重——守时组织的老馆长在他出发前，曾私下告诉他，监测到的混沌能量里，有“未知文明干预”的痕迹，但这个消息暂时不能公开，否则会引起恐慌。现在联盟愿意全力支持，至少第一步已经走对了。
沃里克主席看着大家踊跃的样子，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按下桌面的确认键，一份“跨时空联合部队组建协议”出现在每个代表的面前：“既然大家都同意，那这份协议就请各位尽快签署。联盟会成立一个‘混沌应对指挥中心’，设在守时组织的时序堡，由项尘阁下担任总指挥，负责协调各小队的行动。”
项尘站起身，对着全场鞠了一躬：“请各位放心，守时组织一定会尽全力守护每一个星域的时空稳定。混沌时空虽然危险，但只要我们团结一心，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
穹顶的星轨还在流动，此刻那些光点仿佛变得更亮了些，像是在为这场共识鼓掌。项尘看着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协议签署进度”，指尖轻轻抚摸着袖口的守时纹章——老馆长说过，守时组织的使命，就是“在时空的乱流里，为所有生命撑起一把伞”。现在，这把伞，终于要由整个星际联盟一起撑开了。
等所有代表都签署完协议，沃里克主席宣布会议结束。项尘刚走出议事厅，就被水晶族长老拦住了。长老的光脉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传递出一段意识：“项尘阁下，水晶族的光脉使者，三天后会抵达时序堡。另外，我还有个私人请求——能不能让守时组织的人，先去水晶族的母星看看？我们的光脉最近有些异常，总觉得跟混沌能量有关，但又查不出原因。”
项尘点头：“长老放心，我会派守时组织的‘时序学者’跟你们回去。如果真的有异常，我们会提前做好准备。”
长老感激地振动了一下光脉，转身离开了。项尘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了老馆长说的“未知文明干预”——水晶族的光脉异常，会不会就是那个未知文明搞的鬼？
他拿出通讯器，给守时组织的副总指挥发了条消息：“让时序学者准备一下，三天后随水晶族的使者去他们的母星，重点监测光脉中的时空印记，另外，加强对仙女座与银河系交界区域的监测，我总觉得那里会有问题。”
通讯器很快回复了“收到”的消息。项尘收起通讯器，抬头望向星穹议事厅外的星空——亿万颗星星在黑暗中闪烁，每一颗都代表着一个文明，一个家园。他知道，这场对抗混沌时空的战争，才刚刚开始，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守护，就总有希望。
这时，穹顶的星轨突然闪烁了一下，有一颗原本明亮的光点，瞬间暗了下去。项尘的心脏猛地一紧——那是天琴座ζ星系附近的一颗殖民星，难道……
他立刻调出监测数据，屏幕上显示“时空波动正常”，那颗星星的变暗，只是正常的恒星活动。项尘松了口气，却还是握紧了拳头——不管是正常的恒星活动，还是混沌时空的前兆，他都不能有丝毫松懈。
跨时空预警已经发布，联合部队即将组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准备，然后在混沌裂缝出现的那一刻，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