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盟约的升级
持续数日的那达慕大会,在最后一场激烈的赛马角逐后,终于落下了帷幕。盛会的气氛渐渐平息,但王庭中心那股无形的张力却并未消散,反而因为汉部落使团惊艳的表现和博巫神秘的邀请,而变得更加微妙。
翌日,兀术可汗再次于他的大帐内,正式接见了汉部落使团全体成员。与初次觐见时那种带着审视与好奇的氛围不同,此次帐内的气氛显得更加庄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意。
兀术可汗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下方的岩灵、坚骨等人,率先开口,声音洪亮却少了之前的轻慢:“汉部落的使者们,你们在那达慕上的表现,让我和我的族人大开眼界。你们带来的不仅是锋利的刀剑、奇妙的弓箭,更有勇士的智慧和勇气。长生天眷顾强者,也青睐拥有智慧的朋友。你们汉部落,当得起‘朋友’二字。”
这是来自天狼最高首领的正式认可,分量极重。岩灵右手捶胸,微微躬身,代表使团回应:“感谢可汗的赞誉。汉部落珍视朋友的认可,也愿以同样的武勇与诚信,回馈真正的朋友。”
可汗点了点头,显然对岩灵得体的回应很满意。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苍牙带回你们的礼物时,我就知道你们与众不同。如今看来,我的判断没错。我们之间的盐马交易,对双方都有利。但如今看来,或许我们可以有更深入的合作。”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身旁闭目养神的博巫,继续说道:“这片草原看似辽阔,却从不平静。饥饿的狼群,狡猾的鬣狗,还有那些……忘记了祖先荣耀、只知贪婪啃噬的秃鹫(他显然暗指巨鹰城邦残余势力),都在暗中窥伺。天狼部落不惧挑战,但真正的勇士,也懂得与强大的盟友并肩,才能更好地守护家园和草场。”
这时,博巫缓缓睁开了眼睛,他那深邃的目光平静地看向岩灵,声音苍老而缓慢,却带着一种决定性的力量:“古老的歌谣告诉我们,兄弟应当并肩。分散的力量,容易被狂风逐个吹散;汇聚的溪流,才能成为不可阻挡的大河。面对共同的威胁,‘山那边的兄弟’和草原的雄鹰,翅膀应该朝向同一个方向。”
兀术可汗接过话头,语气变得斩钉截铁:“博巫所言,正是我的意思。简单的交易关系,不足以应对未来的风浪。我,天狼部落的兀术可汗,在此正式提议:将我们两部的盐马交易,提升为针对所有共同敌人的攻守同盟!任何一方遭受攻击(他特别强调了‘巨鹰及其爪牙’),另一方都必须提供武力支援!共享情报,共御外敌!”
帐内一片寂静,所有天狼贵族的目光都聚焦在岩灵身上。这是一个重大的提议,一旦达成,汉部落将在西北方向获得一个强大而稳定的军事盟友,安全环境将极大改善。
但兀术可汗紧接着提出了他的条件,眼神灼灼:“而作为同盟的诚意和力量的保障,汉部落需要向我们提供更多的铁器!不仅仅是工具,更重要的是武器!我们需要足够多的、像你们战士佩戴的那种铁刀,来武装我的亲卫勇士!”
图穷匕见。同盟并非无偿,天狼部落渴望得到汉部落的核心军事技术。
岩灵的心猛地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冷静。她早已料到对方会提出此要求。她沉吟片刻,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轻易答应,而是用一种极其诚恳且符合外交礼仪的语气回应道:
“尊贵的兀术可汗,博巫大人。汉部落对天狼部落展现出的友谊和同盟的提议,深感荣幸,也认识到其在应对共同威胁上的重大意义。一个强大的、并肩作战的盟友,是任何部落都渴望的财富。”
她先肯定了同盟的价值,随即话锋婉转:“然而,提供大量铁制武器,事关重大。我部首领阳歌曾再三强调,与真正朋友的合作,必须建立在最稳固的基石之上。如此重大的决定,恕我无法在此当场做出承诺,必须由我返回部落后,详细禀报首领阳歌,由他与全部落长老共同定夺。”
这个回答合情合理,既表达了对同盟的积极态度,又守住了技术的底线,没有轻易松口。
兀术可汗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并未发作,只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岩灵见状,立刻抛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阳歌授意的第二步方案:“但是,为了彰显我汉部落对同盟的极大诚意,以及促进两部之间更深入的了解与信任,我在此,谨代表我部首领阳歌,向伟大的兀术可汗发出邀请——”
她提高声音,确保帐内每个人都能听清:“我们诚挚邀请天狼部落,派遣一支由聪慧工匠组成的代表团,随我等回访汉部落!他们可以亲眼观看我们的工坊,与我们的工匠交流学习‘制器之术’。我们相信,通过兄弟部落之间面对面的传授与学习,远比单纯的武器交易,更能让技术的种子在草原上扎根生长,也更能体现我们之间坚不可摧的同盟情谊!”
以技术交流代替成品输出!既满足了天狼对技术的渴望,又将核心环节牢牢控制在汉部落手中,同时还能通过交流过程深入了解天狼部落的工艺水平和文化特性。这是一招极高明的外交策略。
帐内顿时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天狼贵族们面面相觑,对这个提议感到意外,但又难以拒绝。派人去学,似乎比单纯索要武器更符合长远利益。
兀术可汗与博巫交换了一个眼神。博巫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兀术可汗沉吟片刻,终于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好!阳歌首领果然是有大智慧的首领!这个提议很好!派人去学,才能真正掌握!我同意!我们会挑选最聪明的工匠,前往汉部落学习!”
他站起身,举起盛满马奶酒的银碗:“那么,在你们的首领正式同意之前,就让我们先为这份即将达成的、更坚固的同盟,预祝吧!为了共同对抗我们的敌人!”
“为了同盟!”岩灵、坚骨等人齐声应和,举起了酒杯。
帐内气氛顿时热烈起来。一场可能陷入僵局的谈判,最终以一种双方都能接受、甚至对未来更具建设性的方式达成了初步共识。
汉部落使团成功将简单的贸易关系推动向了战略同盟,并巧妙地将技术输出的风险转化为技术交流的优势。他们的草原之行,获得了远超预期的外交胜利。
第二百一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