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希望之线 - 盟友的动静
核心营地内,瘟疫的阴影与饥饿的折磨交织,如同两条恶毒的绞索,每一天都在收紧。曾经高昂的士气在病痛和绝望的消磨下,变得如同风中残烛。了望塔上哨兵的身影不再挺拔,围墙后战士们擦拭武器的动作也透着一股麻木。每一次巨鹰营地响起的号角,都让所有人的心揪紧,既害怕他们进攻,又恐惧他们只是这样无止境地围困下去。
阳歌站在英灵柱下,目光扫过一片萎靡的营地,眉头紧锁如铁。磐的战死已是一记重创,如今这莫名疫病更是雪上加霜。继续困守,无异于坐以待毙。必须寻找破局之法,哪怕只有一线希望。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西南方向。鹿丘部落。那根他们曾经伸出、却尚未得到坚定回应的盟友之线,如今成了黑暗中唯一可能的光亮。
“必须再试一次。”阳歌的声音沙哑却坚定,他对身旁的如石和巫说道,“最后一次。让鹿丘知道我们还在,知道我们需要帮助。”
人选是现成的——侦察队里最年轻却也最机敏的战士“山猫”,他之前跟随如石去过鹿丘,熟悉路径,而且幸运地还未染病。
任务极其危险。巨鹰的包围圈如同铁桶,明哨暗卡无数,更别说还可能存在的巡逻队。这一次,没有大队人马掩护,只能依靠绝对的隐秘和运气。
深夜,营地西南角一处极其隐蔽的乱石堆被悄然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地道口。这是汉部落最后的秘密通道,知晓者寥寥无几,出口远在防线外一里多的密林深处。
“记住,”阳歌将一把小心包裹好的、闪烁着幽冷寒光的钢制短刀递给山猫,这是坚手呕心沥血之作,代表着汉部落最高的技艺和诚意,“把它交给鹿丘首领赫。告诉他,汉部落仍在死战,但我们需要朋友。巨鹰的主力被我们拖在这里,后方必然空虚。他们不需要正面强攻,哪怕只是在巨鹰的补给线上制造麻烦,烧掉几车粮食,袭击几个运输队,就能帮我们争取到喘息的时间!”
山猫郑重地接过短刀,贴在胸口藏好,年轻的脸庞上写满了决绝:“首领放心!只要山猫还有一口气,一定把话带到!”
没有更多的告别,山猫深吸一口气,如同灵巧的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黑暗的地道之中。乱石再次被小心地复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等待的日子,每一刻都无比煎熬。营地里的疫情似乎稍有缓和——严格的沸水令和隔离措施起了一些效果,但每天依旧有人倒下,有人死亡。粮食也即将见底。绝望的气氛愈发浓重。
直到第四天夜里,那处隐秘的地道口才再次传来微弱的、约定好的敲击声。
“是山猫!他回来了!”值守的战士又惊又喜,慌忙移开石头。
山猫几乎是爬着出来的,浑身沾满污泥,衣服被刮得破烂不堪,脸上、手上满是血痕,显然经历了难以想象的艰险。他一出来就几乎虚脱倒地,被战士连忙扶住。
“水……给我水……”他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灌下几口温水,山猫才缓过气来,第一句话就是:“首领……信……送到了……刀,也给了……”
在阳歌急切的目光下,他断断续续地讲述了经过。
他凭借惊人的毅力和运气,穿越了巨鹰的重重封锁,多次与巡逻队几乎擦肩而过,险些丧命,最终成功抵达了鹿丘部落。他将钢刀和阳歌的口信带给了首领赫。
“赫首领……当时没说话……脸色很沉……”山猫喘息着说,“他立刻召集了所有长老,吵得很厉害……我在外面都能听到……”
鹿丘部落内部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争论。
以赫和几名年轻猎人为首的一派,认为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汉部落拖住了巨鹰主力,并且拥有如此神兵利器(那柄钢刀被传看时,引起了所有人的震惊),此时若不出手,更待何时?哪怕只是骚扰,也能狠狠报复巨鹰,并雪前耻!
但以几位年老持重的长老为首的另一派,则强烈反对。他们认为汉部落自身难保,此时插手无异于引火烧身。巨鹰就算后方空虚,捏死鹿丘这样的小部落依然易如反掌。稳妥起见,应该继续观望,甚至……甚至可以向巨鹰示好,撇清关系。
争论持续了一天一夜。山猫在忐忑不安中等待,生怕自己被出卖。
最终,赫猛地一拍桌子,力排众议!
“够了!”他低吼道,声音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巨鹰贪婪无度,就算我们今日退缩,他们解决完汉部落后,下一个会放过我们吗?这钢刀,就是汉部落的实力!他们若能撑过去,我们今日相助,就是未来生存的保障!若是他们败了……我们今日不动,明日也是羔羊!”
他目光扫过所有长老:“我意已决!不必正面交战!但我们熟悉山林,知道他们的运粮小路!组织所有能行动的人,带上火种和猎弓!我们去烧他们的粮车,截他们的散兵,像山鬼一样缠住他们!让巨鹰知道,我们鹿丘,不是任人宰割的牲口!”
消息传回,阳歌紧绷了数日的心弦,终于稍稍一松。一股久违的、带着铁锈味的希望,如同微弱却顽强的火苗,在他胸腔中重新点燃。
“好!好!赫是条汉子!”他重重一拳砸在掌心。
虽然鹿丘部落力量弱小,无法正面解围,但他们采取的骚扰后勤的策略,恰恰击中了巨鹰这支庞大军队的软肋!数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是一个天文数字,一旦补给线受到持续干扰,前线的军心必然动摇!
“立刻把这个消息悄悄传下去!”阳歌对如石吩咐道,“告诉战士们,我们的朋友没有忘记我们!他们正在敌人的背后动手!我们不是孤军奋战!”
消息如同暗流,悄然在绝望的营地中传播开来。虽然身体依旧疲惫,虽然饥饿依旧折磨,但战士们的眼中,那几乎熄灭的光,又重新亮起了一丝。
希望之线,终于被牵动。远方的盟友已经行动,尽管力量微薄,却代表着破局的可能。
现在,汉部落需要做的,就是撑下去!撑到那遥远的星火,最终形成燎原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