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火焰门户,混沌风暴的嘶吼瞬间被另一种声音取代——一种粘稠、沉闷、带着无尽空洞回响的“呜…呜…”声,如同亿万亡魂在深海中齐声呜咽,穿透耳膜,直接震荡着新生的骨骼!
那“呜呜”声并非来自单一方向,而是从四面八方、脚下、甚至头顶的虚空中同时涌来,带着浸透骨髓的湿冷与吞噬生机的空洞,形成一种无死角的声压,疯狂挤压着鼓膜!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灰绿雾气,每一次呼吸,吸入的雾气都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在气管和肺叶上发出细微却刺耳的“嘶嘶”声,如同无数细小的酸液虫在啃噬!喉管瞬间传来火烧火燎的灼痛!
脚下并非实地,而是一片粘稠、冰冷、缓慢流动的暗绿色“海水”!这“海水”异常沉重,每一次抬脚都如同从凝固的胶泥中拔出,发出“咕噜…噗嗤…”的粘滞声。更深处传来“咚…咚…”的沉重脉动,仿佛有什么庞然巨物在深不可测的底部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都让粘稠的海面泛起无声的涟漪,带来内脏被无形挤压的闷痛!
灰绿毒雾带着刺骨的湿冷,无视了新生的坚韧皮膜,如同冰冷的毒蛇,疯狂往毛孔里钻!皮肤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滑腻的灰绿色水珠,带来持续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阴冷!
粘稠的暗绿“海水”没过脚踝,带来万钧般的沉重感和刺骨的冰寒!这“海水”不仅沉重,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接触皮肤的地方传来持续的、如同被浓酸浸泡的灼痛与麻痒!新生的皮肉发出微弱的抵抗光晕,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暗、失去弹性!
这里的空间仿佛浸透了无形的重油,每一次移动都承受着巨大的阻力,身体如同被无数湿滑的触手缠绕、拉扯,带来筋骨欲裂的滞涩感。想要快速奔跑?简直是痴心妄想!
任天齐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新生的筋骨在重压与侵蚀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胸口那枚覆盖着幽蓝冰晶的烙印,在毒雾与重水的侵蚀下,骤然亮起!冰晶流转,散发出一圈微弱的、却异常坚韧的幽蓝光晕,勉强将粘稠的毒雾和重水逼离体表寸许,带来一丝喘息之机。烙印深处,苏璃霜的真灵传递来强烈的不安,夕阳下的浅笑幻象在识海中急遽闪烁。
这就是归墟海眼边缘?比混沌风暴更令人窒息!
他强迫自己稳住身形,混沌母气在新生经脉中艰难运转,抵御着无处不在的侵蚀。目光穿透浓得化不开的灰绿毒雾,艰难地打量四周。
视野所及,一片绝望的灰绿。粘稠的“海水”无边无际,延伸到毒雾深处。远处隐约可见一些巨大、嶙峋、如同巨兽腐烂肋骨般的惨白礁石,歪斜地刺破海面,礁石表面布满了蜂窝状的孔洞,正不断向外喷吐着更加浓郁的灰绿毒雾。天空是压抑的铅灰色,低垂得仿佛要压到海面。没有光源,只有毒雾本身散发出黯淡、病态的磷光。
毒雾阻隔了视线,重水迟滞了脚步,亡魂呜咽声混淆了听觉。灵魂深处那枚指向寒渊境的冰泪印记,在此地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压制,散发的冰寒变得微弱而飘忽,难以提供清晰的指引。四面八方都是令人绝望的相似景象,仿佛陷入了一个巨大、湿冷、充满恶意的迷宫。
尝试调动混沌母气,却发现此地的天地灵气(如果那灰绿毒雾也算的话)惰性极强、充满腐蚀,吸收效率低得令人发指,强行吸纳反而会加重经脉的负担,带来酸涩的胀痛感。烙印散发的幽蓝光晕成了唯一的庇护所,但维持它也在持续消耗着本就微弱的力量。
除了脚下粘稠海水的缓慢流动和亡魂的呜咽,听不到任何活物的声音,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只有那些嶙峋的惨白礁石,如同墓碑般矗立,散发着万古的死寂。一种被整个世界抛弃的孤绝感,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就在这时——
“沙…沙沙…”
一阵极其轻微、却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的摩擦声,从左前方一块巨大的惨白礁石后方传来!
任天齐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混沌母气本能地加速运转,覆盖烙印的幽蓝冰晶光芒也随之一盛!他屏住呼吸,身体微微下伏,摆出防御姿态,目光死死锁定声音来源。
那“沙沙”声带着一种湿滑粘稠的质感,像是某种沉重的东西在粘稠的海水中拖行。
伴随着拖行声,还有细微却清晰的“咔哒…咔哒…”声,如同干枯的骨头在相互碰撞。
更近一些后,隐约捕捉到一种嘶哑、漏风、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嗬…嗬…”喘息声,绝非人类能发出!
一个佝偻、扭曲的身影,缓缓从巨大礁石的阴影后“走”了出来。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它像是由几具高度腐败、又被强行缝合在一起的尸体拼凑而成!主体骨架还算完整,但皮肉早已腐烂剥落大半,露出灰白沾着暗绿粘液的骨骼。仅存的少许皮肉呈现灰败的酱紫色,布满流脓的疮口和蠕动的白色蛆虫。它的“行走”方式极其诡异,并非迈步,而是依靠三只扭曲变形、如同枯枝般的手臂支撑着拼接的躯干,在粘稠的海水中拖行、蠕动!每一次拖行,那枯骨般的手臂插入重水又拔出,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和“咔哒”的骨响。它的头颅更是恐怖,像是被砸扁后又重新捏合,五官扭曲移位,一只眼眶空洞,另一只眼眶里塞着一颗浑浊发绿、不断转动的眼球,死死盯着任天齐的方向,散发着贪婪、饥饿、毫无理智的疯狂!
归墟腐尸! 被归墟死寂能量侵蚀、失去神智、只余吞噬本能的怪物!
它那破风箱般的“嗬嗬”喘息陡然变得急促!浑浊的绿眼死死锁定了任天齐这个唯一的“活物”气息,三只枯骨手臂猛地发力,在粘稠海水中划出三道浑浊的轨迹,带着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尸臭,朝着他疯狂扑来!
速度不快,但在这迟滞的重水环境中,却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压迫感!它张开了那没有嘴唇、只剩灰白齿骨的“嘴”,一股暗绿色的、散发着浓烈酸腐气息的涎液,如同箭矢般率先喷射而出!
战斗,在这死寂的归墟边缘,猝然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