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硝烟与血腥气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墨辰的身影却已出现在万里之外，西丽联邦金融中心——纽克城的街头。
时空转换带来的轻微晕眩感，瞬间被这座超级都市特有的、仿佛永不歇息的喧嚣所淹没。
摩天大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街道上车流如织，引擎的轰鸣与喇叭声交织成一首浮躁的城市交响曲。
行色匆匆的路人，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或时尚潮服，脸上带着或多或少的疲惫与欲望，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因、香水尾调以及一种无形的、名为“资本”的紧张感。
与京都那沉淀着阴郁历史的氛围截然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光鲜、高效，却又冰冷而浮躁。
墨辰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用料却并不张扬的深灰色休闲装，身姿挺拔地走在人流中。
他气息内敛，如同水滴汇入海洋，并未引起过多注意。
只有偶尔路过某些装有顶级生物识别系统的银行或研究机构大门时，他肩头伪装成普通宠物鸟的红毛会微微转动一下脑袋，赤红的眼珠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不屑，似乎对那些所谓的“高科技”防御系统嗤之以鼻。
紫毛则缩小了体型，藏在墨辰的口袋里，只偶尔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充斥着各种奇怪能量波动（电磁波、信号流）的世界。
“少主，星耀科技纽克分公司的数据流基本正常，任小姐远程操控得很平稳。只是最近三天，有十七次来自不同Ip段的试探性攻击，强度不高，但很烦人，像是苍蝇一样。”
紫陌的声音通过神识传入墨辰脑中。她并未跟随在侧，而是隐在暗处，负责情报整合与安全监控。
“来源？”墨辰脚步不停，目光扫过街边巨型屏幕上滚动的金融数据和科技广告。
“大部分追踪到了几家有西丽军方背景的网络安全公司，还有三次……指向了‘棱镜’项目的某个外围节点。”
紫陌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需要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吗？”
“暂时不必。小依楠能应付。”墨辰淡淡道，“峰会地点？”
“前方一点五公里，纽克国际会议中心。今天那里举办的是‘全球尖端科技展望峰会’，我们收到邀请函，名义上是分公司技术总监史蒂文·周出席，但他突发急病住院了。您正好以总部特派观察员的身份介入，看看哪些苍蝇叫得最响。”
墨辰嗯了一声，不再多言。
他此行明面是处理分公司事务，实则是亲自来看看西丽这块硬骨头，到底有多少魑魅魍魉在盯着星耀这块刚刚露出尖角的肥肉。
东倭的隐患已除，下一个，或许就该轮到这自诩为世界灯塔的联邦了。
十分钟后，纽克国际会议中心门口。
巨大的玻璃穹顶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来自全球各大科技巨头、顶尖实验室、投资财团的代表们，正端着香槟，进行着峰会开始前的社交。
各种语言交织，谈论着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生物基因、太空探索等最前沿的话题，每个人脸上都挂着自信乃至傲慢的笑容，仿佛未来就掌握在他们手中的酒杯里。
墨辰递上一张材质特殊的电子邀请函，门口的扫描仪划过，绿灯亮起。
侍者礼貌地躬身，但目光在他那身看似普通的行头上多停留了零点几秒。
步入大厅，一股混合着昂贵香水、雪茄烟气和某种“精英”自负的气息扑面而来。
墨辰无视了那些投来的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径直走向星耀科技展台的位置。
展台设计得简约而富有科技感，全息投影展示着星耀在人工智能算法、新型电池材料以及一款名为“神经接驳交互系统”原型机的介绍。
几名分公司员工正紧张地做着最后调试，看到墨辰过来，虽然不认识，但感受到他手中终端显示的权限等级，立刻恭敬地让开。
墨辰的目光落在那个“神经接驳交互系统”的原型机上。
那是一个流线型的银色头盔，连接着几根纤细的感应线。这是依楠根据墨辰提供的一些粗浅炼神法门思路，结合现代科技捣鼓出来的东西，还处于极度原始的阶段，只能微弱放大脑电波信号，实现一些基础的情绪感知和简单指令传输，距离真正的神识交互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在这个时代，已足够惊世骇俗。
果然，展台周围聚集了不少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大多是好奇，但也夹杂着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夏国公司？也能搞出真正的神经接驳技术？不会是抄袭或者概念炒作吧？”
一个穿着白色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西丽青年，晃着手中的酒杯，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到。
他身旁围着几个同样衣着光鲜的男女，闻言都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沃克少爷说得对，夏国除了会模仿和压低成本，还能有什么创新？”
一个金发女郎附和道，语气轻佻。
被称为沃克的青年得意地笑了笑，故意提高音量：“我父亲的公司，‘神经元科技’，去年就发布了第三代脑波读取器，精度达到微伏级别！那才是真正的技术！至于这个……”
他轻蔑地指了指星耀展台，“恐怕连读取‘饿’和‘饱’这种信号都费劲吧？哈哈！”
周围几个西丽富豪也跟着笑起来，看向星耀员工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优越感。
那几个年轻员工气得脸色发红，却又不敢在这种场合与这些明显有背景的纨绔子弟冲突。
墨辰面无表情地听着，缓步走了过去。
“精度高，不代表有用。”
墨辰的声音平静地插入他们的嘲笑声中，字正腔圆的英语带着一种奇特的磁性，“你们的读取器，能分辨出使用者此刻是‘真笑’还是‘假笑’吗？能感知到那隐藏在傲慢表情下的一丝‘心虚’和‘嫉妒’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现场的嘈杂，传入每个人耳中。
沃克等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气质非凡的东方年轻人身上。
沃克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变为恼怒：“你是谁？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我是星耀总部的人。”
墨辰目光平淡地看着他，如同在看一个吵闹的孩子，“至于你父亲公司的产品，如果我没记错，上个月因为无法区分癫痫信号和特定情绪波动，导致误判，差点让一名测试者永久性脑损伤，目前正面临巨额诉讼吧？这种‘高精度’的危险品，还是谨慎些好。”
沃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指着墨辰：“你……你胡说！那是竞争对手的污蔑！”
这件事并未大规模报道，只在特定圈子里流传，对方怎么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墨辰却没再看他，目光转向展台上那个银色头盔，对旁边的员工道：“启动‘情感共鸣’演示模式，最高灵敏度。”
员工愣了一下，连忙操作起来。
头盔上的指示灯亮起柔和的蓝光。
墨辰随手拿起桌面上一个用来测试脑波放松度的压力球，握在手中，目光却依旧看着沃克。
下一秒，展台的全息投影屏幕上，原本平静的波形图突然剧烈波动起来，代表“愤怒”（红色）和“羞恼”（橙色）的指标瞬间飙升到顶峰，甚至发出了轻微的警报声！
而与此同时，墨辰手中的压力球数值显示，他内心平静无波，心率稳定。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从屏幕，转移到了脸色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的沃克少爷脸上！
那飙升的愤怒和羞恼指标，是谁的，不言而喻！
“看来，”墨辰松开压力球，数值归零，屏幕上的指标也迅速回落，他语气依旧平淡，“我们的原型机，虽然粗糙，但分辨‘真傲慢’和‘真心虚’，还是勉强够用的。”
“你！”沃克气得浑身发抖，感觉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尤其是那几个刚才还附和他的同伴，此刻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他恨不得立刻砸了那个该死的头盔，但在这种场合，他不敢！
“我们走着瞧！”沃克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狠狠瞪了墨辰一眼，再也无颜待下去，铁青着脸，带着几个同伴灰溜溜地挤出了人群。
周围短暂地寂静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声和几声压抑不住的笑声。
那些原本带着优越感的西丽富豪们，再看向星耀展台和墨辰的目光，已经多了几分惊异和审视。
这个夏国年轻人，不简单！那技术，似乎也有点意思……
墨辰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对分公司员工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展台区域，走向峰会的主会场。
仿佛刚才那个让本土财团少爷当众丢尽颜面的人不是他。
低调？或许吧。
但这记耳光，扇得足够响亮，也足够让某些人记住星耀这个名字。
他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只有指尖在扶手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
西丽联邦……科技霸权……棱镜项目……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幽灵……
这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