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墨辰提着新买的煎药砂锅、捣药罐以及那几个装着“特殊用途”护肤品的购物袋,按照周倩薇之前匆忙写下的地址,找到了一片位于城市边缘的老旧居民区。
与市中心的繁华截然不同,这里楼房低矮,墙面斑驳,空气中弥漫着老旧水管和油烟混合的气息。
楼道里灯光昏暗,堆放着些许杂物。
站在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前,墨辰轻轻敲了敲门。
片刻后,门开了一条缝,周倩薇警惕的脸庞露了出来。
当看到是墨辰时,她眼中的警惕瞬间化为惊讶,随即是浓浓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墨辰?你怎么……快请进。”她连忙打开门,侧身让墨辰进来。
房间狭小而简陋,但收拾得异常干净整洁。
家具都是老旧的款式,却一尘不染。
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难以掩盖的中药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久病之人的沉闷气息。
“家里有点小,有点乱。”
周倩薇脸颊微红,手脚似乎都有些不知该往哪里放。
“没关系。”墨辰温和地笑了笑,目光却已越过她,看向了里间虚掩的房门。
他的感知比常人敏锐得多,能清晰地察觉到那扇门后,有一股极其微弱、混乱且不断流逝的生命气息。
周倩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神瞬间黯淡下来,低声道:“我妈在里面。刚吃完药睡下。”
“我能看看吗?”墨辰语气郑重,“我略懂一些中医,或许能帮上点忙。”
周倩薇愣了一下。
略懂中医?她想起墨辰在商场柜台前那番镇定的表现,以及他精准说出护肤品成分时的样子,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希望。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此刻任何一根稻草,她都愿意抓住。
她咬了咬嘴唇,轻轻推开里间的门。
房间更加昏暗,只开着一盏小小的床头灯。
一个面色蜡黄、瘦骨嶙峋的中年妇人躺在那里,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而急促,眉心紧紧拧着,即使在睡梦中似乎也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的气息十分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墨辰的心微微一沉。
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这不仅仅是普通的病症,在《七绝道意》的观气术皮毛感知下,他能“看”到周母周身气场黯淡混乱,几处关键的经脉节点郁结堵塞,生机如同破漏的水袋般不断流失。
普通医院的治疗,恐怕真的只是杯水车薪,难以根治。
“妈的情况一直不好,医生说是什么免疫系统紊乱引起的多器官衰竭,只能用药拖着,要想根治……除非换器官,可是那费用……”
周倩薇的声音带着哽咽,说不下去了。
墨辰沉默地点点头。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轻声道:“我能给阿姨把把脉吗?”
周倩薇连忙点头。
墨辰走到床边,伸出三指,轻轻搭在周母干瘦的手腕上。
触手一片冰凉。
他闭上眼,集中精神,将体内那丝微弱的气流缓缓探出一缕,小心翼翼地循着经脉探入。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他的额头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真气所过之处,反馈回来的是一片淤塞与死寂。
多处经脉如同枯竭的河道,唯有几处郁结点如同顽石般堵塞,散发出阴寒紊乱的气息。
正是这些郁结,导致了气血无法正常运行,生机不断被消耗。
半晌,他收回手,睁开眼,脸色略显疲惫,但眼神却更加笃定。
“怎么样?”周倩薇紧张地问。
“阿姨的病根在于经脉郁结,气血逆乱,导致生机不断流失。”
墨辰用尽量通俗的语言解释道,“现代医学或许能缓解部分症状,但难以疏通这些根本上的淤塞。”
周倩薇听得似懂非懂,但墨辰沉稳的语气和刚才那副专业的样子,让她不由自主地信服。“那有办法吗?”
“我试试。”墨辰没有把话说满。
他打开那个新买的砂锅,取出那株暗紫色的三叶草和一小块土精。
三叶草散发出清凉的气息,土精则蕴含着温厚的土行灵气。
按照《七绝道意》中记载的一个温养经脉、化解郁结的简易方子,他以特殊手法将两样药材处理完毕,放入砂锅中,注入清水,置于火上慢慢煎煮。
他没有用普通的煤气灶,而是以手掌虚按锅身,极其小心地操控着那丝微弱的真气,均匀地加热砂锅,力求最大程度地激发和保留药材中的灵气。
周倩薇在一旁看着,只见墨辰神情专注,额角汗珠不断滚落,那砂锅中的药液竟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滚动,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与她以往闻过的所有中药味都不同。
她心中震惊无比,隐隐觉得墨辰的手段绝非“略懂中医”那么简单。
药煎好后,墨辰将药液滤出,晾至温热。
“帮我扶起阿姨。”他轻声道。
两人合力,轻轻将昏迷中的周母扶起。
墨辰取来小勺,极其耐心地将药液一点点喂入周母口中。
药液入口,周母无意识地吞咽着。
喂完药,墨辰并未停下。
他让周倩薇扶稳母亲,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再次运转体内所剩不多的真气,伸出食指和中指,并指如剑,轻轻点向周母后背的几处关键穴位——肺俞、心俞、厥阴俞!
每一次点下,他都极其小心地将一丝精纯的真气渡入,试图温和地冲击那些郁结的节点。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的活儿,对真气的操控要求极高。
墨辰全神贯注,精神力高度集中,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
周倩薇紧张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喘。
她能清晰地看到,母亲那蜡黄的脸上,随着墨辰的指尖点下,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
那紧蹙的眉头,仿佛也舒展了那么一丝丝。
片刻后,墨辰收回手指,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差点脱力摔倒。
这番施为,几乎耗尽了他刚刚修炼出的所有真气和大量心神。
“墨辰!”周倩薇惊呼一声,连忙扶住他。
“我没事……”墨辰摆摆手,声音有些虚弱,目光却紧紧盯着周母。
就在这时,周母不再是痛苦的呓语,反而像是一直堵着的气管终于通畅了一些。
她的呼吸变得稍微平稳绵长了一些,虽然依旧微弱,但那种令人心揪的急促感减轻了!
最明显的是,她脸上那层死灰般的蜡黄色,似乎褪去了一点点,虽然变化微乎其微,但在一直精心照顾母亲的周倩薇眼中,却如同黑夜中的曙光!
“妈……”周倩薇激动地捂住嘴,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这一次,是希望的泪水!
她看向墨辰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难以置信的震撼。
“有效果,但只是开始。”
墨辰缓过一口气,语气严肃道,“阿姨郁结已久,病入膏肓,非一次之功所能痊愈。需要持续的药物和真气疏导,而且需要更多、更好的药材。”
他看了一眼那已经空了的药罐,那点药材,最多再支撑一次治疗。
周倩薇重重点头:“需要什么药材?我去想办法!”
“药材的事,我来想办法。”墨辰看着她,眼神坚定,“钱的问题,你也不用太担心。既然我答应了帮忙,就会负责到底。”
他的话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周倩薇慌乱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离开周倩薇家,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夜风一吹,墨辰才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袭来,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第一次运用《七绝道意》的医道和真气为人疗伤,虽然过程艰难,消耗巨大,但效果是实实在在的!
这不仅仅验证了传承的强大,更让他对真气的精细操控有了宝贵的实践经验。
同时,一股沉甸甸的责任感也压在了他的肩上。
救治周母,需要更多、更珍贵的药材,那意味着需要更多的钱。
变强和赚钱,这两条线彻底交织在了一起,变得前所未有的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