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百先生,这些假山,是否是什么阵法,我们需不需要小心应对?”
白家大宅古怪的事情不少,横飞也没了往日的冲动,站在路口,踟蹰不前。
“应当没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投石问路即可。”
说罢,黑百屈指一弹,一缕指风激射而出,正巧命中其中一座假假山。
“咔咔咔咔……”
好好一座精雕细琢的假山,裂痕遍布,当场就沦为一地的石屑,碎得彻彻底底。
“看,没什么事情发生,应当无关痛痒。”
伸手指了指,黑百依法炮制,未免夜长梦多,将其余的假山也全都变作石屑。
“呃,这样真的好么?”
横飞挠了挠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北厢小屋的门刚刚推开,浓郁到近乎黏稠的阴气就直截了当地冲了出来,两人即便做足了准备,也未料到会有此变故。
先前东安路上的阴气,与北厢小屋一比,小巫见大巫都不为过,浓密程度,可谓是天差地别。
到处都是墨绿色的雾气萦绕,两人视线受阻,难以看清周围的情况,唯有站得近一些,靠着红线的牵引,方才能够勉强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横飞试图劈出几道刀气,可数丈的刀芒,在阴气海洋当中,全然起不到任何的效果,如若泥牛入海,连波澜涟漪都难以溅起些许,更遑论将阴气破开。
“看样子,白祚孟身上的阴气死气,源头就在于此。”
“结合白老头说的故事,定然是他小时候在此地沾染,受惊之后逃离,这才没有立竿见影的发作。”
“只是长年累月,阴气死气无法驱逐,终究是祸害,虽给了他一些意想不到的能力,也令他性命堪虞。”
黑百心下已是将事情的经过推演了个大概,唯独北厢小屋究竟为何会有浓郁到如此离谱的阴气,还是未解之谜。
“黑百先生,这里阴气太多,我们目不能视,该如何是好?”
好在有着黑百提前打入的一道至阴至纯的阴气在,周遭诡谲的阴气死气才无法渗入身躯,横飞左右挥动着手掌,尽力驱赶眼前的雾障,一边咳嗽一边说道。
人虽然没什么大碍,但不舒服的难受感,终归还是难以免除。
“阴气太多?等等,阴气?”
横飞只怕也想不到,自己随口一言,竟然启发了黑百,让他想起了一些早就被抛在脑后的事儿。
变戏法似的掏出来一个小木盒,正是汪云交托而来的神秘之物,黑百将之握在手心,高高举起。
木盒神秘莫测,也不知内里究竟藏有什么宝贝,单看木盒六面雕琢,已可知晓其非同凡响。
光是木盒外表,就有摄人心魄的力量,先前连云生与华子群多看一眼,都要迷失自我,陷入幻境之中。
包裹在木盒上的黑色茧丝已稀薄无比,可见木盒对于阴气的吞吃能力强得可怕。
刚到手的时候,木盒就和一个藏在暗处的吸血鬼一样,一直在偷吃黑百身上的阴气,弄得黑百昏昏欲睡,精神疲乏。
“你不是喜欢吃阴气么,嘿,这里头大把大把的阴气,就让你吃个够!”
将木盒向上轻轻一抛,黑百嘿嘿一笑,后退两步,又将横飞拉到身边来,打算静观其变。
“黑百先生,这……”
“嘘,不要说,不要问,就静静地看着便可。”
果不其然,木盒一升空,就开始大发神威,没有让黑百失望。
以木盒为中心,一个小小的旋涡就此显现,不断吞吃着周围的阴气、死气,管它气息再怎么浓郁,也是兼收并蓄,一点都不放过。
旋涡不断转动,外围不断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开去,速度之快,比之于天罚宗的引灵符阵效率高了何止百倍千倍。
都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北厢小屋内的能见度已然提升了好几个层级,虽然还是雾蒙蒙的一片,起码能隐约看到一些东西的轮廓,不再如刚进来时那般。
两人的正前方,一尊比之于常人稍稍大上一些的雕塑坐在高台上,尚且看不清具体的情况。
隔着雾障,也能感觉到无形的威慑力存在,叫人倍感难受。
木盒外围的雕塑,已又被一层浓浓的黑色茧丝所覆盖,看样子距离达到极限,也不差多远。
此地阴气浓郁,已有些超出想象,黑百心中讶然,若不是先行祭出木盒,而是动用接引幡,怕是接引幡吸到报废,都吸不干净这些碍眼的玩意儿。
无声无息,北厢小屋外头,多了一道人影,悄然站在了横飞的身后。
猝不及防,两只惨白的手掌死死掐住了横飞的脖子,双手用力,掐得横飞青筋暴起,真气一窒。
好在横飞早有戒备,断刀中心圆环在指尖一转,握刀已成反手之势,向后倒劈回去。
中刀之处,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火花四溅,全无入肉之感。
好在终究起到了些许作用,劈得对方手臂不稳,横飞得了喘息的机会,重提一口真气,侧身一脚踢出,借反震之力,略显狼狈地退到了黑百的身旁。
“白老头?”
映入眼帘的偷袭之人,赫然便是刚刚躺在中间小厅棺材里的白老头白懃。
此时的白懃,站得笔挺笔挺,全无半点初见时老态龙钟的样子,动作僵硬挺直,活脱脱的一副僵尸形象。
“偷袭暗算,算什么本事,有种就与我好好较量一番!”
鬼神之说,怕就怕在一个未知上。
既然已知晓白老头的情况,横飞心中的恐惧之心去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好战两个字而已。
自打进入东安路以来,横飞始终心有愧意,没起到什么作用,难得对方亮出血条,哪有不放手一搏的道理?
背后银鹰虚影显现,横飞握紧断刀,凌空而起,一跃便出了北厢小屋,居高临下,分化出三道虚影,当头便是一阵狂劈猛斩。
白老头直愣愣地站在原地,既不闪躲,也不招架,任由断刀劈在身上。
锦衣华服的寿衣都被劈出了好几条鲜明的豁口,苍白干瘪的身躯上也只是留下几条浅浅的白印子,沉重的刀招,似乎并未伤到他分毫。
一抹阴气悄然自北厢小屋而出,没入白老头的身躯之中。
干瘪的身躯,一下子有了精神,无神而浑浊的双目中渗出骇人的光芒,白老头的手,终于又有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