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号缓缓减速,如同一条小心翼翼潜入陌生水域的游鱼,驶入了那片色彩斑斓、法则混乱的星域——遗忘星渊。
甫一进入,三人便立刻感受到了此地的不同。
首先袭来的是无处不在的空间紊乱感。星槎的护盾光芒剧烈闪烁,仿佛承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形挤压和拉扯。舷窗外的景象扭曲不定,远处的星辰被拉长成诡异的光带,近处的陨石轨迹毫无规律可言,时而加速,时而骤停,甚至会出现短暂的瞬移现象。常规的星图导航在这里几乎完全失效,只能依靠修士自身的神识和对空间波动的敏锐感知来勉强辨别方向。
“这鬼地方,空间结构跟破麻袋似的,到处都是窟窿!”血刀老九骂骂咧咧地操控着方向舵,努力稳定船身。他必须全神贯注,才能避开那些突然出现的空间褶皱和隐匿的引力陷阱。
其次,是复杂而混乱的能量环境。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属性的灵气、魔气、甚至是一些从未感知过的异种能量,它们彼此交织、冲突、湮灭,形成了一片能量活动的“沼泽地”。时而会有诡异的能量风暴毫无征兆地爆发,卷起毁灭性的乱流;时而又会出现能量真空地带,让修行者感到灵力滞涩。在这里,连吸收天地灵气恢复修为都变得异常困难且危险。
苏星河闭目感应片刻,轻声道:“此地的能量并非天生如此,更像是……无数不同世界、不同文明的法则碎片在此碰撞、沉淀的结果。难怪被称为‘遗忘星渊’,这里恐怕埋葬了太多不为人知的历史和失落的力量。”
林昊点了点头,他的混沌领域在此地反而如鱼得水。混沌包容万象的特性,使得这种混乱的能量环境对他影响最小,甚至能从中汲取到一些稀薄却奇特的养分。他扩张开神识,如同撒出一张无形的网,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神识所及之处,能隐约察觉到许多微弱而隐蔽的气息,如同暗夜中的萤火,散布在星渊的各个角落。这些气息大多充满了警惕、混乱,甚至恶意,显然都属于在此地挣扎求生的“居民”。
“跟紧我,不要轻易散开神识探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林昊沉声提醒。在这种法外之地,低调和谨慎是生存的第一法则。
根据之前获得的大致星图和一些零碎情报,“万物归一阁”的分部位于遗忘星渊相对核心的一片被称为“无序回廊”的区域。那里是空间相对最不稳定的地带之一,但也因此成为了各种见不得光的交易和秘密集会的最佳场所。
破浪号在林昊的指引下,沿着一条极其曲折、需要不断规避空间裂缝和能量乱流的路径,向着“无序回廊”深处驶去。沿途,他们看到了许多奇异的景象:有完全由废弃星舰残骸拼接而成的、如同蜂巢般的巨大空间站;有依托于某块巨大陨石开凿出的、灯火通明的黑市港口;甚至还有一些明显不属于人类风格的奇异建筑,悬浮在虚空之中,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偶尔会有一些造型狰狞、布满武器的小型舰船如同鲨鱼般从阴影中窜出,远远地窥视着破浪号,但或许是感应到林昊三人收敛后依旧不容小觑的气息,或许是觉得这艘看起来破旧的星槎没什么油水,大多只是观望片刻便悄然退去。但也有不开眼的。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由密集陨石构成的区域时,三艘通体漆黑、船首雕刻着骷髅标志的突击舰突然从陨石后方冲出,呈品字形包围上来,一道粗鲁的神识传音强行闯入破浪号:
“前面的破船听着!此路是老子‘黑骷髅’的地盘!留下星槎和所有财物,饶你们不死!”
血刀老九眼中凶光一闪,正要发作,却被林昊按住。
林昊眼神微冷,并未回话,而是直接释放出一丝合体期级别的神识威压,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撞向那三艘突击舰!
“嗡!”
三艘突击舰的护盾剧烈闪烁,船身猛地一震,内部显然传来一阵惊慌的骚动。那合体期的威压,在这化神、元婴修士横行的遗忘星渊外围,足以形成碾压之势。
“前……前辈恕罪!小的有眼无珠!这就滚!这就滚!”那道神识传音立刻变得惊恐万分,三艘突击舰如同受惊的兔子,忙不迭地调转方向,头也不回地仓皇逃窜,瞬间消失在密集的陨石群中。
“哼,算他们跑得快。”血刀老九冷哼一声,收回了按在刀柄上的手。
“没必要节外生枝。”林昊平静道,“我们的目标是万物归一阁。”
这个小插曲更让他们意识到此地的混乱与弱肉强食。没有足够的实力,在这里寸步难行。
继续前行了约莫半日,周围的能量乱流和空间褶皱越发密集和剧烈。终于,在前方一片如同巨大漩涡般缓缓旋转的、由无数破碎星辰和空间碎片构成的奇异区域中心,他们看到了一座建筑。
那并非建立在星球或陨石上,而是直接悬浮在虚空之中。建筑风格极其古怪,仿佛是由无数种不同文明的建筑碎片强行糅合而成,有高耸的尖塔,有圆顶的殿堂,有金属的骨架,也有岩石的基座,整体呈现出一种扭曲、混乱却又诡异的平衡感。建筑表面笼罩着一层淡淡的、不断变幻色彩的光膜,似乎是一种极其强大的防护阵法。
建筑入口处,没有任何牌匾或标识,只有一个不断旋转的、如同黑洞般的圆形通道。通道旁,悬浮着两尊身披全身重甲、看不清面容、气息深不可测的守卫,其修为赫然都达到了化神后期巅峰!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肃杀之气。
“就是这里了,‘万物归一阁’。”林昊感应着从那建筑中散发出的、混杂了无数信息与隐秘交易的奇特波动,确认了目标。
破浪号缓缓靠近,在距离入口通道百丈之外停下。这个距离是表示尊重和没有敌意的安全距离。
林昊三人飞身而出,将破浪号收起。他们收敛气息,但并未刻意隐藏修为,在这种地方,适当的实力展示反而能减少麻烦。
他们刚站稳,一道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便从四面八方响起,直接传入他们识海:
“欢迎来到万物归一阁,遗忘星渊分部。请表明来意。”
林昊上前一步,平静地以神念回应:“寻求情报,并进行交易。”
“请遵循指引,进入接待厅。阁内禁止争斗,违者,格杀勿论。”那声音说完,便沉寂下去。同时,那旋转的黑色通道旁,亮起了一排悬浮的、指向通道内部的柔和光点。
林昊与苏星河、血刀老九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三人并肩迈步,踏入了那如同巨兽之口的黑色通道。
穿过通道的瞬间,仿佛穿过了一层清凉的水幕,所有的外界喧嚣和混乱感瞬间消失。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极其广阔、灯火通明的大厅。
大厅内的景象,让即使是见多识广的三人,也微微有些讶异。